車好禮,把杜河這個老實人唬的不行,萬分推辭。
牧清輝卻不以為意,還順便誇了去報信兒的王能,道:“……也是神速了,我且算了一下,到我家竟只花了不到八日,想來真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我瞧見他是也吃了一大驚,真是風塵僕僕,滿面塵土,我便做主重獎了他。”
杜河聽了也頗為動容,叫過王能來一看,果然消瘦得很了,嘴唇上下也都爆了幾層皮,鬚髮蓬亂,眼眶深陷,遠遠不經意看一眼還以為是哪裡的乞丐呢!
兩人又當眾褒獎王能一回,只把他誇得滿面潮紅,手和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越發決心要用心幹活回報主家。
一群人圍著毛毛談天說地,好話講了不知幾籮筐,杜瑕和商氏這一對當孃的卻在一處說話。
因為之前牧清輝曾鬧過在外偷偷養樂妓的事兒,也不知後續如何,這一回杜瑕便也下意識的觀察,見商氏同牧清輝隱約有隔膜,再不復事情沒發生前的融洽親暱,也是心痛。
等只剩下她們兩個,杜瑕才小心的詢問商氏,最近跟牧清輝如何了。
商氏笑了聲,沒什麼感情的說道:“能如何,不過就這麼過吧。他倒是後悔的,一味討好與我,隔三差五買這買那……好妹子,不瞞你說,我卻覺得呀,這一顆心都有些涼透了,任憑他再怎麼捂,也不可能如從前那般火熱啦。”
便是再如何悔過又如何呢?事情已經是發生了,誰還能真當什麼都沒有過嗎?
即便這一次改過了,可既然已經犯了一回,誰又能保證他不會犯第二回 ?
商氏覺得自己賭不起,也不願意賭。
她從前是多麼爽利又開朗的人呀,一雙漂亮的眼睛裡似乎從來沒有憂鬱停駐,可現如今,竟也多了幾分模糊與茫然,叫杜瑕看的十分難受。
見杜瑕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商氏反倒又笑了,道:“你也不必替我難受,我已是想開了。左右我也有身家,怕誰怎的?不愛見他就不見,愛去外頭自己名下莊子上住就去莊子上住!好妹子,我也知道小叔是個好人,可這話實在是不吐不快。男人呀,靠不住,女人還是得捨得多心疼自己才好。情情愛愛什麼的也不過年輕時候的調劑,何其虛無縹緲。等到老了,生活瑣事多了,也就磨沒了,靠不住呀!”
多麼耳熟的話呀,杜瑕想要安慰,卻無從說起。
兩人都沉默了,安安靜靜坐在那兒,誰也不先開口。
還是後頭有丫頭進來送點心,二人才再次回神,十分默契的避開這個話題,重新說笑起來。
杜瑕問小侄子如何沒來,商氏便道:“可巧我娘前陣子病了一回,說十分想念外甥,就接了去,說好了是過完年再回來呢。若是帶著那小子,也走不了這麼快。”
說完,便同杜瑕一起笑起來。
杜瑕也道:“你們來的當真快得很了,方才聽見我都不敢相信,還帶著幾輛車,虧的你們走得動!”
商氏輕描淡寫道:“你有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打聽見信兒起我們就著手備著了,這回也不過是照著單子裝車就走便是了。”
“又叫你們破費。”那禮單杜瑕也看了,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為這對兄嫂的大手筆震驚不已。
尋常的衣裳布匹文房四寶之類也就罷了,竟還有許多價值昂貴的珠寶玉器並擺件!莫說只是出生慶賀之禮,便是給誰家姑娘當嫁妝都算十分體面了!
說老實話,雖然是對自家人,可這夫妻兩個也實在太鋪張些,便是並未對外宣揚究竟送了什麼,可採買的時候外人瞧不見是怎的?再者他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拉了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了。
富貴迷人眼,似這般潑天富貴,也怪不得某些皇子都眼紅,忍不住往牧清輝那頭伸手了。
想到這裡,杜瑕忍不住語重心長道:“嫂子,你莫怪我多嘴或是煞風景怎的,只是我冷眼瞧著,咱們家這些年也實在太富貴了些,如今朝廷十分動盪,多少人到處拉幫結夥,虎視眈眈,咱們還是略收斂些的好吧。”
商氏聽後略一怔,旋即不以為意道:“好妹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也不必憂慮,咱家這才算什麼呢?你沒見江南有幾家織造的,還有福建兩廣那邊的海商,那才是潑天的富貴,拿著金子打水漂的事兒多著呢。說句不中聽的,便是那些個什麼二流商戶也比咱們張揚了,就好比南京揚州府織造柳家,也不是什麼上數的,年初咬牙造了兩艘畫舫,可巧夏日十二皇子去江南遊玩,因是暗中來的,一時竟沒找到合適的船隻,那柳家就巴不得的送上去,生怕人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