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幅畫,芙蕖倒抽了一口冷氣,芙涼也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情不自禁地就說了一聲:“媽媽。”
湛海正在收拾那些廢棄出來的垃圾,聽到芙涼的那句話,整個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他看了芙蕖一眼,又看了畫中人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種後知後覺的醒悟。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芙蕖那麼執著地非要這一幅畫不可了,與此同時,他又為自己當初對她包含惡意的刁難而感到愧疚。
“對不起,芙蕖,當初我不知道這幅畫對你的意義。”
芙蕖擺擺手,走上前去,和妹妹一起仔細地端詳起這幅畫來,她說:“你不必向我道歉”她停頓了一下,略加思考之後,又帶著一種自嘲的語氣說:“你說的都是實話。”因為是實話,所以更傷人。如果對方以假話來傷害你,那麼錯在對方,如果對方拿真話來傷害你,那麼錯在雙方。假話是一支箭,而真話是一支淬了毒的箭。
湛海知道芙蕖還在生他的氣,他想再說點什麼,可是礙於芙涼在場,也只好把話嚥下。他走上前去,拉著芙蕖往後退了幾步,他說:“這樣看油畫才看得更明白。”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有點熱,因為外面熱浪的關係,出了些許的汗,所以有點溼濡。芙蕖似乎並不習慣和他握手,他剛牽著她站定之後,她就輕輕地將手從他的掌心中掙脫了開來。
這不動聲色的拒絕,讓湛海有點尷尬,他雖然並不是故意要牽她的手,但是她這麼一掙脫,反倒像他真的是有意為之似的。他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找了個話題化解了這個尷尬,他說:“有點晚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我知道有家秘密廚房的菜餚很好吃。”
芙蕖點了點頭,答應了,她說:“好啊,我請客吧,算是謝謝你的讓賢。”
在去秘密廚房的路上,芙蕖為芙涼和湛海雙方做了個介紹,當芙涼聽到湛海的名字時,心裡嘀咕了一下,覺得這名字和某個她極為討厭的人的意中人名字一樣。結果,湛海的一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測,他說:“芙涼?鄭芙涼,我一個朋友的同班同學也是這個名字。”
芙涼猛地抬頭望著湛海,驚訝。這個世界很大,大到你不知道會遇上什麼人,什麼事,這個世界很小,小到你總是能遇上認識的人,已知的事。芙涼曾經聽說過這麼一種說法,這世上隨便兩個人間的聯絡,從不超過六個人,今天看來,果然如此。
芙涼不敢置信姐姐竟然會和慕薔嘴裡常提到的姐夫扯上了關係,這個男人並不壞,但是覬覦著這個男人的女人卻……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腦子裡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成了她此刻心情的最佳寫照。她望向姐姐的眼神,忽然變得憂心忡忡。
秘密廚房在一條衚衕的深處,車子進不去,三人只好下車步行。剛下車沒走幾步,芙蕖的手機就響了,她看了來電顯示一眼,整個人神色馬上變得青白。她害怕,卻不敢怠慢,手腳利索地接聽了電話,那聲招呼都還沒來得及打呢,電話那頭的葛老就劈頭蓋臉地問她了:“你在哪裡?”
芙蕖連忙回答:“去吃飯的路上。”
葛老又緊接著問了:“跟誰?”語氣裡透著要追根到底的事態,像一隻多疑的狐狸。
芙蕖連看都不敢看身邊的湛海一眼,彷彿看他一眼都會被對方識穿,她馬上就回答了:“跟小涼。”聲音有點小,有點虛,像沒力氣一般,軟綿綿的。
“嗯?”葛老將聲音提高了個八度,他毫不掩飾自己對芙蕖回答的懷疑。
芙蕖一聽到那聲嗯,就知道事情壞了,她趕緊回頭四處張望,只見幾米外的衚衕口外,是車來車往的大馬路,大馬路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幸好,葛老沒有繼續追究下去,他在電話那頭說了句:“今天晚上不回河北了。”就掛了電話。
然而,芙蕖的心還是懸在了半空中,沒有下來,雖然她一直安慰自己,不會有事,但是就連她自己本人都悲哀的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依葛老的性格,他一定是嗅到了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不然他不會莫名其妙地打這通電話的。對於芙蕖來說,葛老很好說話,也不好說話,對於葛老來說,芙蕖只是他的洩慾工具,除了床 上,他不會對她再做多餘的關心。但是,如果有人不懂事,做了出格的事,那麼葛老,就會給你最最特別的關心。
一整頓飯,芙蕖一直都坐立不安,雖然她總是努力地擠出笑容,可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她心裡肯定有事。芙涼隱約猜出了是誰,卻礙於湛海在場,不敢細問。湛海倒是想問,可是一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這麼隱私的話題似乎並不適合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