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門外激動地大吵大鬧:“一人多少?”“孃的,自己算……”“銅錢也有一百多貫,誰帶麻袋了?”“賣麻袋,一貫一隻,不講價!”“李三,你親孃,搶錢嗎?”
孟昶也在聽,頓時罵道:“這算什麼?剛從朕的皇宮裡搶了東西,就地私分?”
花蕊夫人小聲道:“王上,以後不要自稱朕。”
孟昶氣呼呼地沒吭聲。
前面帶路的武將在門口說了幾句話,馬車便不起眼地趕進了院子裡。院子裡沒那麼吵鬧了,但人很多,盡是武夫。花蕊夫人拿了帷帽戴上,跟著從馬車裡走出來。
“郭大帥就在大堂裡,隨我來罷,侍從在外面等著。”帶路的武將說道。
大堂上幾十個武將分兩邊亂糟糟地站著,見孟昶等人過來紛紛側目。只見郭紹正坐在上面的位置上,拿著一個橢圓的東西在看。
花蕊夫人從絲巾裡只看了一眼,頓時覺得很尷尬。因為那是個馬桶!
周軍搶得很徹底,連馬桶都搶回來了……不過那確實不是一般的馬桶,是“皇帝”使用的東西,通身黃金打造,上面鑲嵌了溫潤的良玉,下面有很多寶石裝飾。
“這玩意是拉屎撒脲的?”一個黑壯的武將瞪著眼睛道。
郭紹把馬桶遞了過去,抬頭看著進來的孟昶和花蕊夫人。那黑壯武將十分噁心,竟然把臉湊過去吸著鼻子猛聞。
“孟某前來拜見周軍大帥。”孟昶執禮道,臉卻撇在一邊。花蕊夫人看得出來他十分羞愧。
郭紹道:“蜀國主無須多禮,在中軍安頓下來,隨軍回東京拜見太后和皇上。”說完他又對走上前來的一個文官說話:“不是有一種專門夾金銀的鉗子,派人去找一些來,讓各部將帥稱好重量。”
“喲嚯!”一個大漢盯著孟昶轉悠,“這就是大蜀皇帝呀?”
“哈哈哈……”一眾人頓時鬨堂大笑。
孟昶的臉已經紅了,埋著頭不敢吭聲。花蕊夫人站在旁邊也沒出聲,她無可奈何。
那個拿著馬桶的黑壯漢子嚷嚷道:“這玩意能裝那髒汙?不得了,把褲子脫了,叫咱們看看你的有啥不同!”
“哈哈哈……”
另一個武將道:“旁邊那娘們不錯,嘖嘖。”頓時有人喝道:“休得無禮,那是大名鼎鼎的花蕊夫人,晚上陪郭大帥睡的,你就別動心思了。”
一個馬臉兇狠的大漢哼哼道:“錢大夥兒也分了,大哥弄個有名氣點的娘們,你們不服?誰他孃的敢動大哥的女人,老子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孟昶羞憤交加,指著那武將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武將雙手叉腰,笑道:“惱了?那咋地,惱一個給老子瞧瞧,你真還把自個當大蜀皇帝哩?”
“住口。”忽然郭紹開口道,“蜀國主夫婦怎麼處置,應由太后做主,諸位不得驚擾。”
大夥兒頓時停止了對孟昶的羞辱。花蕊夫人抬頭看時,只見眾將紛紛轉身面向郭紹,無不規矩了。她明明聽得剛才郭紹就說了一句話,聲音也不大。
眾人都等著他發話,不料郭紹轉頭道:“王相公,你和向拱、曹彬等人駐守此地,殿前司諸軍剋日啟程返京。蜀國各地稅收、律令暫且照舊,蜀軍降兵等待侍衛司派人整編。”
漸漸地一群人又各自說起話來,但沒有人再羞辱孟昶,只視若無睹。
郭紹道:“盧成勇,你找個安穩的地方把蜀國主等人暫且安頓。”
孟昶夫婦這才得以離開這地方。孟昶拂袖轉身,花蕊夫人只好替他向郭紹屈膝作了個萬福。
名叫盧成勇的年輕武將帶著花蕊夫人等一行人離開了嘈雜的前院,孟昶一路上一言不發。終於找了間房屋安頓下來,那武將在門口說道:“吃飯的時候,你們派人去廚房取。需要啥,讓外面的侍衛告訴我,我叫盧成勇,郭大帥身邊的親兵副指揮。”
“勞煩盧將軍。”花蕊夫人客氣地說道。
周軍武將剛走,孟昶便勃然大怒,說道:“這些無恥的武夫!完全沒有禮義廉恥,竟然當眾拿貴妃羞辱……”他氣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宦官急忙拂著他的背勸道:“主人息怒。”
孟昶扶著牆壁,趕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盒子,手都在抖。宦官忙接過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枚黑乎乎棗大的丸子,回頭喊道:“水!水!”
花蕊夫人忙親自上前幫忙,等孟昶服用了藥丸,他才漸漸安生下來。
“王上,以後不要吃這種藥丸了,那些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