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亂黨趙普家裡搬過來的。”陳佳麗道,“很多地方都有趙普的印章和親筆目錄。趙普是周朝罪官,家裡的東西怎會到我這裡?”
周憲問道:“郭紹拿過來的?”
陳佳麗點點頭:“就是昨日,他送東西來你也知道。價值連城罷?”
“確實不菲。”周憲皺眉道。
陳佳麗道:“他給我好處,又威脅我,叫我替他辦事。”
周憲沉默不語。
陳佳麗又小心說道:“郭紹還威逼我,現在他的權勢滔天,叫咱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是不領情,他一刀把六公子剁了!”陳佳麗故意伸出手掌用力向下一劈。
果然見得周憲的削肩都是一顫!陳佳麗心裡生出一股快意,幽幽道:“殺了六公子,便能奪了表妹!你不知道周朝的武夫們有多無法無天麼?他真幹得出來,而且咱們拿他沒辦法……十幾萬精兵在手,天下都只能在鐵蹄下顫抖!在大周,武力就是一切,沒有是非黑白的!”
周憲的臉色都白了。陳佳麗留意觀察,覺得這次她不該是裝的了吧?
……周憲回見李煜,李煜問:“和你表姐辭行了麼?”
“沒有,要不我們再多留兩天,我還有點事想和表姐說。”周憲的臉上沒什麼血色。
李煜疑惑道:“什麼事?”
周憲道:“還記得我考補《霓裳羽衣舞》的事麼?以前寫一封信山高路遠萬般不易,現在終於見到了,正好抓緊機會和表姐商量一下。”
“現在這光景,你還有心思在那事兒上。”李煜沉吟道。
周憲只得又耐心地勸他:“每個人都有嗜好,什麼時候都放不開的。”
她還不想把陳佳麗說的事說出來,因為李煜最近對自己有點多疑,說出來了怕他又多心、懷疑自己會背叛他;另外李煜現在已經夠憂愁了,告訴他更增煩惱。
周憲對陳佳麗的話將信將疑……這次陳佳麗說得非常合情合理,但她可以騙周憲一次,就可能騙第二次;所以周憲不是特別信。
但對陳佳麗講的道理還是非常認同的:周憲夫婦現在身在東京,南唐國相對大周也是弱國,他們的命運如何真是權勢者一句話的問題。
果然李煜焦慮地說:“我們該為陳佳麗備一份厚禮,如果能在郭紹跟前說上話就更好了。這些強人狠人,一句話就能要人的性命!”
……
時周朝廷有司官員接待了南唐國來的使者,是新上位的國主李弘驥派來的,並呈上繼續向大周稱臣的國書。
書中請求朝廷送他的兄弟李煜回國,但措辭不是“兄弟夫婦”,只要求李煜一個人;如果大周承認李弘驥的國主名分,並遣返李煜,南唐國願意額外進貢價值一百萬貫的財物。
一百萬貫!這對長期煩惱軍費的周朝是非常豐厚的一筆錢,周朝窮兵黷武,內外養兵很多,一直都緊巴巴的。
……但郭紹暫時還不是很瞭解南唐國的事,他前陣子全部身心、一門心思都在內部的極大危機上,根本不關心南唐國。現在他有點心力交瘁的感覺,好不容易才放鬆下來,上朝都沒去。
回到府上時,正好見到左攸,倆人便在前院廳堂裡坐了一會兒。這時黃鐵匠送上來一大疊拜帖,左攸毫不見外拿起就看,笑道:“想見主公的人很多啊。”
“每天都有一堆廢紙。”郭紹微笑道,“但官員的禮我不敢收,收了錢幫不幫辦事?如果不幫豈不是很沒誠意,幫的話便是賣官粥爵……殺雞取卵之道,既然是人治,選官就不能馬虎。”
左攸讚賞地點點頭:“主公已露明主之氣。”
“權勢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就算是一個月前,也沒那麼多人想與我結交。”郭紹沉吟道,“正道是,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實力。”
左攸笑道:“主公雖這麼說,怎麼放過趙普家眷……其實那些美妾,挑幾個回來也是無可厚非的。”
郭紹興致索然:“她們只不過因畏懼我的權力和武力,我沒必要再逼迫別人……”
他對自己的女人還是很用心的,哪怕是家裡的兩個妾都很上心,並沒有當作玩物。人終究也是人、不是東西。況且心裡裝著符金盞,妻子是符二妹,郭紹覺得只要有她們就足夠了,對擄掠他人的妻妾毫無興趣。
“我也沒有傳言那麼好色,不知誰造的謠,我真是躺著也中槍。”郭紹和左攸關係親近,當下便欠身把頭靠過去,小聲笑道:“女子最好的不是身體和色,而是她的心;養著是用來疼惜的,貪多顧不過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