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拾了塊糕點,他並不太愛吃甜膩的食物,不過這糕點卻是微甜帶著鹹味,入口即化,居然很合他的胃口。
任桃華又是欣喜又有點辛酸泛上心頭。
她買的是街市上最便宜的茶葉,而糕點也做得一般,而崔準吃著卻看不出嫌棄。
當年崔伯伯開醫館又常常贈藥濟人,可是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卻極是精緻,甚至超過了任家這個池州大族,直到任桃華長大以後才明白這一點,崔家人從前定是出身不凡,那是隻有世代簪纓之家才有的低調品味。
任桃華記得崔準喝茶只喝六安瓜片,而糕點只吃他家李廚娘親手做的,他性情脾氣雖好,在這方面卻是挑剔得令人髮指。
而如今,這些雷打不變的習慣卻因為生活的艱難徹底的消失了。
而且,劈柴挑水也就罷了,一個如子都衛介般的男子在廚房裡燒火做菜,那個情景教任桃華看一次崩潰一次,在她心目中如高山仰止的崔哥哥,怎麼可以淪落皰廚呢,所以在做菜方面她開始下了工夫。
傍晚,吃過晚飯,任桃華在灶上燒了熱水。
崔家人是輪班洗澡,比方昨天是崔越,今天就是崔母,後天就輪到又是任桃華和崔準。
崔家原來沒有女眷,都是隔幾天僱了婦人給崔母洗,有了任桃華之後這活就是她的了。
給崔母洗澡實在不是個輕鬆的活兒,崔母在崔家兄弟跟前很乖,可是離了他們就很鬧騰,也不聽話,她洗完之後已是滿頭大汗。
發現還剩一些熱水,她不想浪費,便拎回房倒在木桶裡,又添了冷水,調成適宜的水溫。
她解了衣帶,一件件地把衣服脫下來。
她並不需介意崔準在屋裡,反正他是她的丈夫,她早就被看光了,不過崔準在她洗澡時卻從來沒窺看過,只是靜靜的頭也不抬的看書寫字或者自已和自已對弈,渾然不關心屋內還有個美人沐浴的綺景。
大概做懷不亂的君子都是這樣吧。
崔準聽到嘩嘩水聲,有些詫異地抬起頭。
任桃華在洗澡,不著寸縷,渾身肌膚如羊脂般白嫩,身材已不似初嫁時的平板,微聳挺拔的酥胸,盈盈一握的腰肢,豐滿圓潤的翹臀,纖長的腿……
崔準不由想起有天晚上任桃華抱著喚檀郎的綺旎風光,驀地一股熱流從小腹升起,他被喚醒了。
他拿起杯子飲了口冷茶,深呼吸壓下騷動,斂目垂首繼續擺著棋譜。
他在娶任桃華之前,沒沾過幾回女人,並不是清心寡慾,也不是想為誰守身如玉,他也不再執著只和自已喜愛的女人發生魚水之歡,他生得好皮囊,投懷送抱的女子自然不少,只是覺得風塵女子髒,而又不想沾上麻煩碰良家婦女,畢竟他現在不是那個可以養得起妾室通房的公子了,所以他一直在禁慾。
直到娶了任桃華,這個小妻子雖不嬌媚豐滿也不懂閨房情趣,勝在清白乾淨,他多年壓抑的慾望洪流有了出口,不過他自制力極好,把房事控制在大約三天一次,新婚也從不曾縱慾過。
任桃華洗完澡,穿上衣服,將水倒掉,收拾好,才坐下來歇著喘了口氣。
“娘子,睡吧。”
正在擺棋的崔準推了棋盤站起身來。
任桃華覺得他今晚的聲音與平時不太同,暗啞低沉,還帶著濃濃的磁性。
“好。”
任桃華應了聲,覺得崔準今天困得比往天早。
崔準任她服侍著脫衣,待躺下後,便握住她的小手拿過去親了親,她甚至感到崔準的舌尖在她的肌膚上一觸。
任桃華一顫,臉剎那就紅得像天邊的朝霞,在不熄燈時,崔準從來皆是克已守禮不越雷池的,甚至可以說是缺乏閨房情趣,這時簡直帶了幾分的輕薄,哪裡象那個清俊內斂一本正經的崔準?
崔準看著她的模樣,笑了笑,“娘子,唱個小調可否?”
這可把她一下子就難住了,琴棋書畫詩書文章她還可湊個趣,可是她五音不全,唱歌極是難聽,只能唱搖籃曲,大約因為其音調平抑輕緩自然流暢,她才不會那麼跑調。
她囁嚅道,“我不太會唱。”
“沒關係。”
任桃華硬著頭皮唱了一首搖籃曲。
大月亮,細月亮,
嫂在房前舂糯米,哥哥在樓上做篾匠。
伢兒哭,狗兒咬,羨嘴貓兒又來了。
任桃華唱罷,真覺得自已沒臉。雖然從小自已就只會唱這個,被任梨姿不知笑話過多少回,已經皮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