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我這就帶你回科爾沁,在那裡沒有人得什麼頭疼的怪病。”八格格睜開眼,淚如泉湧。哈爾回身對皇太極說,“皇上,我要把她帶走行嗎?”那口氣,像是商量卻又不像。皇太極有些惱怒,可看見哈爾如此深情難許的目光,責備的話到了口邊卻成了,“過份了吧,離明年正月,只有三個月而已。”哈爾無可奈何的鬆開了手……
哈爾走了沒多久,八格格就時常嘔吐,卻不是害喜,每每嘔吐都伴著難忍的頭痛。大夫看了不少,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到了年根兒底下,伴著過年的喜氣,八格格的頭疾倒是見好了。除夕夜裡,鞭炮聲聲,“額娘,這就要到崇德六年了吧?”布泰摸著女兒清瘦了很多的面頰道,“是啊,馬上就是崇德六年了。”
崇德六年,那個歷史上對布泰來說堪稱多事之秋的年份,就這樣在看似尋常的除夕夜不動聲色的拉開了帷幕……
注:顱內壓增高三主徵——頭痛,嘔吐,視□水腫
第十六章 金箭帶雪歸
剛過了大年初一,八格格的頭痛就比年前重了很多,犯病時劇痛難忍,疼痛緩解後,雅圖躺在皇太極的懷裡說,“阿瑪,女兒每次頭疼時就覺得,和身體上的病疼比起來,這世間大多數的愁苦都太微不足道了,因為那些愁苦是人們自己想出來的,都是庸人自擾啊。”
婚事安排在正月二十六,皇太極的御駕親征就在二月初一,盛京皇宮裡原本的喜悅與忙碌,因為八格格的病,似乎都蒙上了一層微苦的憂愁味道。
一天清早,布泰來看剛剛睡醒的女兒,八格格說她一夜睡的都不錯,頭疼沒有犯。可是攤開她的手卻看見劈裂的指甲和掌心道道的血跡。布泰不知,從何時起女兒的頭疼已經開始不告訴旁人了,八格格見狀還若無其事的笑著說,“額娘,皇阿瑪要出征了,女兒不想讓他分心,更不想讓您操心。”布泰捂著嘴唯恐在女兒面前哭出聲來,“那你能不能告訴額娘,這疼,到底到了何種地步,讓你如此這般的自殘。”八格格沒有回答,母女倆坐了很久,後來哲哲找布泰有事,臨出門時,八格格用近乎於嘆氣的語調輕聲說,“會覺得生不如死吧。”
正月二十三,也就是八格格出嫁的前三天,一大早,就看見漫天飄著鵝毛般的大雪,就好像一眨眼,整個盛京城就會被大雪掩埋的無蹤無跡。八格格這天出奇的睡了個好覺,醒來後氣色也好些了,“額娘,我想去睿親王府找十四叔。”“雪這麼大,你的身體又不好。”“額娘,那我離開盛京前就再也沒機會去十四叔府裡了,他還欠著我今年的壓歲錢呢!”八格格有些調皮的說,隨即就叫人準備轎子出去了。布泰明明看見女兒邁步出門時,還衝著她甜甜一笑……
到了睿親王府,下人們開啟轎簾,卻看見了另他們驚駭無比的一幕——八格格雅圖用哈爾給她的那柄金箭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其實,真正的死亡,全都和美麗、安詳這樣的字眼兒絲毫沾不上邊,更何況這種見血的死法,可以說,是慘烈的。直至後來的很多年,布泰都想不明白,女兒到底是轎上忽發頭痛而慌亂中尋了短見,還是,還是早就打算好了,要用這種死法與病痛做一個徹徹底底的了斷呢?
當然了,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又何止這一樁呢,即便四百年後,醫學如此昌明發達的今天,是順從求生的天性還是依從求解脫的本能,是在煎熬中延續生命還是灑脫的直面死亡,這依然是任何一個醫者或病人都無法回答的天問。總之,伴雪而來的八格格就在這樣一個漫天飛雪的日子帶雪而歸了。也就在這麼一天,麟趾宮中,一個男嬰出生了。
當布泰得到訊息,瘋了一樣的趕到睿親王府時,多爾袞紅著眼守在停放八格格的房間外,不顧一切的攔住了要進去的布泰,任由她哀嚎踢打。沒過多久,皇太極到了,他要進去時,多爾袞說了句,“皇上心裡預備好再進吧。”“你看好布泰,”皇太極說罷,舉手推門,手,是抖的。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布泰已經哭得沒有力氣了,皇太極才出來,“布泰阿,孩子走的很美很安詳,你放心吧。”布泰一面抽泣一面轉身,頭上的飾物、珠花散落一地,零亂的髮髻上沾滿了大朵大朵慘白的雪花,她走到女兒早間做的轎子邊,掀開轎簾,只一眼,便倒在了茫茫雪地間,她以為女兒是在轎子裡和她藏貓貓,開啟轎簾還會看見女兒甜美的笑臉,沒想到,轎子裡面的女兒卻變成了大灘大灘驚人心魄的暗紅血跡……
第二天,得到訊息的哈爾就騎著快馬,甩下了還在途中的迎親隊伍,獨自一人趕到了盛京。他到睿親王府時,是個黃昏,雪停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