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深幽,“來世,是全新的另一人,我有什麼權力為她定下姻緣和容顏?我只求今世裡,能與我的夫,我的兒,安樂過活,相守到老。”
“你的夫?是閻覲麼?你可知他的來歷?”
“前世的閻王?”
“你可知他為你,犯下了天條誡規?”
“……呃?”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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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袍袖揮下,玄衣的閻覲憑空現影,他進了月老洞府,目不斜視,徑自向凡界泥胎塑身琳琅處邁入,雙目自每處泥胎胸前的名字滑過,忽然神色一喜,握起了一垂髫娃娃,在上親吻一記……
忘忘面上一熱:那垂髫娃娃胸前,“君忘忘”三字清晰可見。
……他忽在中指一咬!
忘忘驚呼。
……三滴血出,滲入在他自懷中取出的泥娃土身中,書成“閻覲”二字。而後,他手捋著牽在“君忘忘”指上的那根紅線,看到了彼端的人名。臉上一抹嫌惡顯露無餘,抓住那娃娃,高高舉起……
不可以呢。忘忘心下疾呼:那人沒有過錯,不能因了月老的好事枉丟了性命。
……他並沒有摔下,卻以掌心抹去了那娃娃胸前的字……
忘忘搖首方待嘆息他的任性,見他竟又似轉過什麼念頭,恢復了那四字,而後,扯下了“他”指頭紅線,隨意閒瞥一遭,見了一支空落的線頭,也不看那端牽的是什麼,便給繞縛了上去。再將手中的“閻覲”與“君忘忘”齊頭並放,紅線係指尚且不算,還將兩人的身子也給密密纏纏……
“你可知,他犯下的,是怎樣的錯?”
月老的聲量再在耳邊蕩起,影像不見,忘忘收回視線。
“他身為冥界首神,貪戀凡塵情愛,且以血作鑄,將紅線與你繞纏,違反天條,觸犯仙規,幾千年的修行毀於一旦!”
“月老,你叫我來,是想讓我遠他,離他,還是愛他,戀他?”
“嗯?”月老一怔:這小女子又要說什麼?
“你叫了我來,是因為你對我與閻覲的姻緣並不稱許,而你方才,讓我看見他的所為,又聽你如此敘說,我只能更加心動,不是適得其反麼?”
“……話不是如此說。”誰說凡人好欺?“你沒聽到我說的麼?他千年修行即將毀於一旦,作為他的道友,我不忍如此。你也該為他設想,助他迷途知返。”
“如何個為他設想?如何助他迷途知返?”忘忘睨他,“我一介凡人,哪來的力氣?”
“你道幾千甚至上萬年的修行是如何來的?天劫地難,經受不斷,稍有差池,魂飛魄散。冥界首神,又是誰都可以修得的?那明清寒在四世裡,屢屢負你,你尚能不計前嫌,付諸深情,他為你做到如斯,你難道嗇於回償?”
“……他並不盡是對我好,曾經,他對我的壞,你難道沒有看見?如果沒有他在我裝痴時的表現,我哪肯讓他做我孩兒的爹?”忘忘不肯明言作答,心裡的一絲惶亂令她顧左右而言。
月老晃腦搖首,語重心長:“君忘忘,你慧根植身,若能隨我修煉,五百年後必有所成。但若你繼續留戀凡塵,你的存在,必成為他的魔根。而你與明清寒的糾纏,下一世仍是難斷。”
“……你不必再七拐八繞,你想說的是什麼?我隨你修煉?是要我死麼?拋了我的父,我的母,我的兒,還有他,即將死了麼?”
“你陽壽未盡,若非你心甘情願,你的魂魄神鬼難索……”
“你先以絕色容貌誘我,再以修仙有成惑我,還拿他的仙藉和明清寒嚇我,你這月老,當得好不厚道!”忘忘突然大哭,“他為我犧牲,難道我沒為他做什麼麼?我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第四卷 第十四章(下)
我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忘忘有感濃濃睏意襲來,再把一粒醒神丸吞服下,甩甩頭,又將雙眼瞪得如見了鼠的貓眸一般。
上官自若自門隙裡窺了她已有半個時辰,被她弄得已有滿頭雲霧。
“她這樣的情形有多久了?”
“三日了,她不眠不睡,甚至眼睛連閉都不閉,鎮日靠那個醒神丸強撐,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閻覲苦惱得五官皺起,“她不讓我靠近,想點她睡穴都沒辦法,如此下去,她的身體如何得了?你看她,可是患了什麼怪症?”
若是平日,見了閻大堡主這副坐困愁城的困頓模樣,他定會恣意調謔一番。不過,時下,更使他感覺異常的,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