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憶了一下,似乎那一年多前的記憶卻已經是過了很多年一樣,被埋藏在記憶深處,想要找出來,實在太難:“她太敏感,也太聰明。那樣的人,想要騙過她,首先你要騙過自己。溫藍,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見過你望著一個人的眼神是那個樣子。”很溫柔,很繾綣,情不自禁,那不是能夠裝出來的表情。
一直沒有動靜的人,忽然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那樣子,落魄有之,悲涼有之,偏他的眼神絲毫沒有波瀾,宛若一潭死水。他依舊一個字也不說,就這樣默不作聲的,倒酒,飲盡,週而復始。
“或許,當初是我錯了。”望著他這樣機械呆滯的樣子,院長有些不忍。偏過頭,靜靜地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
當他將照片擺在桌上的那一瞬間,詹溫藍渾身似乎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樣,從頭到尾顫抖起來。
他的手心溼潤得幾乎拿不起酒杯,哆嗦地伸向桌面,死死地扣住那張照片,一下子握緊手心,彷彿就這樣緊緊地握著,便能將那個人重新擁入懷抱。
“當初她參加模擬股市大賽的時候,全部的評委都被她的成績驚豔了。一個大一還未正式開始專業課的學生,竟然憑著資金收益率98。59,的成績奪得特等獎。20個交易日的平均資金收益率遠遠跑贏大盤。當時,我告訴你的時候,無非是想幫你物色幾個人才,為你在英國的事業幫個忙。誰知道……。”望著照片中那個拿著獎狀,臉色平靜如許的女子身影,院長靜靜地閉了閉眼睛。或許,一切都是命。
詹溫藍的視線直直地落在手中照片上,那個曾經任他親暱的扶著下顎親吻的女子,再也不見了……。
他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到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
那個豪華的ktv包廂裡,祁湛的生日,無數的公子哥陪襯著,簇擁著,調笑著,起鬨著。
她始終坐在那裡,宛若一片雲。
薄薄的唇,殷紅的兩片,就像冬天裡的臘梅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睛。那一對眼,卻似乎可以直接看進人心深處。長得幾乎美得不像話,坐在祁湛身邊,卻沒有半分親暱,反倒是一副疏遠的意思。
“你就是冷云溪?”他記得,這是自己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只用那雙漆黑深幽的眼望他一眼,隨即拿起汽水,遙遙舉起,喝了一口,微微一笑,始終沒有開口。
從來沒見過有人傲氣得這麼理所當然的。
傲氣?
不。
他頹然一笑。她分明是目下無塵,慵懶無聊罷了。
老院長見他這樣,於心不忍,卻到底還是要忠人所託:“我年輕的時候得罪了權貴,被人發配到最偏遠的地方支教。這一支教就是二十年,如果不是你的父親,如今我估計還是呆在西北,連家都回不得。”想到當初的困境交加,任已經闖過無數風雨的老人也忍不住滿臉風霜,當年,他的妻子剛產下兒子,孩子正嗷嗷待哺,他卻被人發配到西北苦寒之地,便是多年有了零星積蓄,家裡都不夠補貼的。更別說,老人生病,需要旁人在身邊伺候,他每每想到家中困難,都恨不得自己連夜跑回北京。
“你進這所大學的時候,雖然大家都不同意你離開南京,我卻知道你父親是很高興的。他常常私下和我說,有你這樣的兒子,他此生足矣。”誰家的父母看到他這樣的出眾才能,會不向往呢。便是離開南京,他依舊將事業在英國發展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並非靠著詹司令的關係,而是直接運用他的商業才能,這才是最關鍵也最讓人自豪的。
“冷云溪在入學之前,我聽說一直成績平平。後來拿到那中大賽的特等獎,才會引來許多人的注目,就是連張老那樣的泰斗也破例收了她當閉門弟子。可你一開始就是衝著冷家才和她扯上關係,溫藍,背離本心自然讓人絕望,可你在最初的最初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為什麼現在還要這樣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這四個字像是鐵錠一樣釘在他的腦子裡,一下子將他砸得鮮血淋漓。
他怔怔地望著窗外的陽光,彷彿一切明媚都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了,為什麼這樣溫暖的日光下,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透過院長的關係安排冷云溪和他一起去香港做交換生,搭上張博出席國際論壇的順風車和她一起出國,甚至就連王綱當初被人埋伏他突然出現,這一切的一切,其實早在他腦子裡演變了千遍萬次,明明絲毫不會出現紕漏,他卻沒有在看見她那雙空靈的眼睛時,忍不住出神。
她曾經笑著問她:“為什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