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覺出幾分不同來。
向來最喜歡和他唱反調的女兒竟然如此孝順,說實在的,他第一反應便是這逆女闖了天大的禍,找他來收拾爛攤子了。
可回來的時候,近衛官明明調查的十分清楚,這瘋丫頭近日來十分安分,並沒有出什麼大事啊。
“你會泡茶?”怎麼他出去一圈,這閨女都變得不像以前的那個了。從小到大,這種精緻活她不是最討厭的嗎?
“爸,我生了場大病。”她沒有抬頭,依舊是低眉順眼,聲音卻依舊暖洋洋的,像是照在陽臺上的那抹陽光:“醫生說,我有腦震盪,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
冷國翼一驚,這事誰也沒有告訴他。
張翠只當他身邊的秘書會將會診結果告訴他,他秘書卻以為他們夫妻在通話時就已經告訴了他。更何況,她入院不久就出院了,秘書也當沒有什麼大事,以為只是破了皮,受了驚之類的,再加上外交部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事物忙得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便沒有再細查。
“醫生還怎麼說?開了什麼藥?可有說還有什麼要注意的?”情急之下,他的聲音都沒了往日的鎮定。
到底還是愛著孩子的。只不過,“嚴父”這張面具帶久了,早就忘了怎麼和孩子交流了。
云溪笑笑,“只說了要定期複診,心情不宜大喜大悲,好好療養便成,至於以前的記憶能不能回來,卻是要看情況。”
“沒什麼大事就好。”突然像是想起什麼,臉色卻是忽然冷下來了:“說到底,還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你自己平時不檢點,現在也不會這樣!”
云溪低頭,不再吭聲,將那本放回桌上,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五點十分,離飯點還有二十分鐘,打算回房洗個澡,便可下樓吃飯了。
剛要起身,哪知道冷國翼卻突然從書桌中間的隔層裡取出了棋盤,兩盒棋子,腦子“嗡”地一下子就大了。
果然,下一刻,那冷著臉的“嚴父”說:“時間還早,我們來下一盤。”
看著放在面前的圍棋,云溪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常言道,觀棋路可知人心,這到底是試探,還是真的親子游戲?
沒等她發好呆,已經猜子結束,對方舀的是黑子,她是白子。
眯了眯眼,她有些舀不準該是放任本性,還是小心翼翼,以守為主。
“別發呆,老老實實地下,要是敢作假,直接從學校搬回來!”冷國翼一錘定音,起手第一步便是在“天元”。
云溪一驚,想起沒死前外公最愛的便是圍棋,心中一澀,下手的那一刻,臉上的所有神情卻迴歸成了一片沉寂。
……
十五分鐘後,冷國翼滿意地看了眼幾乎佔了半邊江山的棋子,點點頭道:“看來你這幾個月變了許多,怪不得連張博都收了你做徒弟。”
她笑笑,眼底卻有一絲暗湧緩緩流逝,像是想起以前總和她對弈的另一位“棋友”,只可惜,冷國翼一直低著頭,若有所思地在打量著棋局,沒有發現。
再抬頭時,他已經笑得一臉舒心:“快開飯了,去叫你母親來吧,估計她這會子都沒睡著。”
她點點頭,轉身走出書房,臉上帶著平日裡的懶懶的笑,不露絲毫。
留在房間裡的冷國翼卻是表情一變,抽出一根菸,對著進來的秘書指著桌上的那桌殘棋:“你說,我這女兒性格是不是變得有些太多了?”
這是一局看上去“以和為貴”的和棋,雖明面上看上去黑子佔盡先機,白子攻勢綿柔,卻處處留有餘地,白子完全是可攻可守,變化多端,絲毫不似以前的小姐可以下出來的棋。
房間裡一室寂靜。
良久,一道悠長的笑聲打破了沉默,冷國翼閉著眼,緩緩撫摸著棋子,慢慢道:“這才是我冷國翼女兒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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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藍色妖姬
張翠下樓時,餐廳裡一個人都沒有,她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那對父女“不守時”的習慣,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長形餐桌邊,若有所思。
六點,她開啟了水晶吊燈,華麗的燈光閃得她一時有些睜不開眼,這時書房裡竟然傳來一道悠長的笑聲。
她認得那聲音,或者說,是再熟悉不過的。
但是,自從孩子懂事以來,家裡就再也沒有傳出過這樣的聲音了。
一時間,她愣在原地,竟不知是驚喜過半,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