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壽輝卻堅信測卦人的話,認為五通最為吉利。五通,可說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五通,也可說是直貫東西南北中。五通廟,這是天賜的登極地。
張定邊說:“既然我主認為吉利,再好不過了,早登極早發號施令,早定天下。”
張必先說:“只是太匆促,禮儀、規章都來不及草擬。”
“事後再補。”徐壽輝說,有皇帝,有丞相、太尉,有皇后、太子就齊了。
他隨口封張必先當丞相,張定邊為太尉,鄒普勝為大將,別的官一時想不全,說過幾天再封。
二人都說:“謝皇上大恩。”
徐壽輝說:“今天還不是皇帝呢,四天後才是黃道吉日呀。”
張必先問:“皇后還在沔陽老家吧,接,已來不及了,先封吧。”徐壽輝皺眉不語。
張定邊說:“我主是不是有意封若蘭王妃為後啊?”
徐壽輝說:“不行嗎?何必非封那個黃臉婆?”
“行,當然行。”張必先說,“只是恐有非議,何況皇上的長子陳理已經快成年了,立不立他為太子?”
“立他為太子可以,”徐壽輝說,“皇后斷然不能是他娘,她還在家侍奉公婆呢,哪裡懂得怎樣當皇后?”
張定邊向張必先竊笑,知道他早已在若蘭面前許願了。
採石磯的皇帝行宮就在五通廟的配殿,若蘭很不樂意與那些殘肢斷臂、裸露著黃泥稻草的泥像為伍,她說害怕。幸好她出的主意被徐壽輝欣然採納,既然皇帝登極,不可無畫像,她建議把畫師李醒芳請來。其實若蘭是想見李醒芳,打發難捱的光陰。
於是幾經周折,李醒芳來到了五通廟,若蘭幾乎要歡呼雀躍了。
徐壽輝在正殿裡與丞相、太尉們忙著大典的禮儀安排,若蘭便要李醒芳為她畫一張彈琵琶的像。
若蘭在泥像前彈著琵琶,牆壁上掛著李醒芳為她畫的畫像。此時李醒芳正在為她畫彈奏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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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醒芳說:“聽說你家漢王要稱帝當皇上了?”
若蘭說:“明天是正日子。”
李醒芳說,再見她就不容易了,她是娘娘了,宮禁森嚴,不知有多少宮女、太監簇擁著。
若蘭說她本意並不希望過這種日子。徐壽輝對她挺真心的,他有元配夫人,卻越過她封自己為後,大臣們紛紛起來反對,可徐壽輝通通把他們罵了回去,再有敢諫的,他就要開殺戒了。
李醒芳說:“那我得祝賀娘娘了。”
若蘭顯得有幾分悒鬱,過去聽說書人講過,宮裡很悶,不能自由出入,若真那樣,不如不當皇后。
李醒芳的話裡含有幾分譏諷意味,他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母儀天下的皇后,豈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
若蘭說:“那今後你進宮畫畫也不容易了嗎?”這話裡明顯地流露著愛慕的情愫。
李醒芳說:“我不能一輩子給娘娘作畫呀,我總該乾點什麼呀。”
若蘭說:“畫畫多給你銀子就是了嘛。”
李醒芳說:“你也要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嗎?”
若蘭說:“對不起,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你若真的不能常來見我,我更寂寞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你是他惟一準許我見的男子,這都因為你會畫畫。”
李醒芳說:“進了皇宮,後宮裡有的是太監、宮女,不會寂寞的。”
“你挖苦我?”她放下琵琶,有點生氣了。
這時徐壽輝進來了,一進門就大叫:“畫師來了嗎?快給我畫像,明天登極要用。”李醒芳忙站了起來。
若蘭說:“他來半天了,閒著沒事,又給我畫了一張彈琵琶的像。”
徐壽輝看了一眼,依然是“像,很像”。他走到裡間,很快換上了皇帝的袍服和平天冠,坐到了椅子上。
外面起風了,風颳得門窗砰砰亂響。若蘭走過去關好窗戶說:“起風了,雲也越堆越厚,可別攪了明天的好日子呀。”
徐壽輝說:“你放心,我洪福齊天。”
銅錢大的雨點開始敲打窗戶,不一會天上雷鳴電閃起來,雨越下越大。
正在靜坐供李醒芳作畫的徐壽輝沉不住氣了,他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瓢潑大雨犯愁了,心情頓時變得很惡劣,煩躁不安起來。
若蘭說:“改個日子吧,這大雨,天亮肯定停不下來。”
徐壽輝說:“下刀子也照常登極,之後我還要率師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