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那日只是惹惱了他,到此刻還是耿耿於懷。裴缺撫著懷中小貓兒柔軟的毛髮,低頭見它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恐慌,&ldo;喵嗚……&rdo;正在此刻‐‐那條大黑狗就直直的朝著他懷裡的小貓兒撲了過來,裴缺見情況不對,立刻用手將它護住,頓時那大黑狗的齒牙咬入了他右臂之上,他幾乎可以聽到皮ròu被撕裂的聲音。&ldo;喵‐‐&rdo;在裴缺的懷裡,寧綰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麼。緊接著是裴缺重重的抽氣聲,她的腦子一片慌亂……侍衛趕到,將那隻大黑狗拿下,寧綰終於露出了腦袋,她看見那隻大黑狗的牙齒上都是猩紅的鮮血。觸目驚心。&ldo;喵嗚~&rdo;寧綰趴在他的懷裡,看著他受傷的手臂,又急又慌,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現在只是一隻貓,什麼都做不了。裴缺的臉色有些蒼白,抬起那隻受傷的手臂,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它的小腦袋,&ldo;不怕,沒事了。&rdo;&iddot;太子殿下被狗咬傷一事立刻傳到了乾和殿,明元帝一聽此事,頓時暴怒,下令將那條狗給剁了。裴缺自然知道,那狗雖然兇猛,但是沒有人授意,這狗哪裡會這麼大膽。宮裡的狗都是經過訓練的,認得出什麼是主子,今天這事,除了裴詔,不會有第二人。那狗委實無辜。明元帝見兒子這般心軟,便是沒了辦法,將那條狗遣出了宮,但是一聽這狗是裴詔養的,便立刻沉了臉,拂袖去了熠翔宮。裴缺沒有阻止。他知道這次父皇肯定不會輕饒。可是……這次裴詔實在是太過分了,他不能再這麼縱容他。這一次可以放狗咬他,那麼下一次,難保會有更出格的。裴缺躺在榻上,方才只是一心護著阿九,除了剛被咬到時覺得有一些疼痛,之後便只顧著懷裡驚慌的小貓兒。可是此刻,他皺了皺眉,疼得面色有些蒼白,光潔的額頭滲出了絲絲的薄汗,看的一旁的寧綰可是心疼急了。裴缺見這小貓兒呆呆的趴在他的身旁,一雙溼漉漉眼睛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一聲都不響。裴缺揉了揉它的腦袋,見它還是這副神色懨懨的表情,便笑了笑,戳著它ròu嘟嘟的臉道:&ldo;怎麼了?&rdo;疼的又不是它。小貓兒撓了撓小腦袋,然後抬頭‐‐眼淚大滴大滴的落,落到雪白的毛髮上,清澈瑩透,就像是清晨晶瑩的露珠似的……哭、哭了。裴缺呆愣了片刻,他養過這麼多貓,從來沒有見過一隻小貓兒哭得這般的可憐巴巴。還讓他覺得……心疼。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看著小貓兒紅紅的眼睛,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嬌氣又可憐。好奇怪。此刻寧綰很是心疼,才沒有管裴缺奇怪的目光,只是低頭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輕輕碰觸著他手上的手臂,一定很疼吧。對於一隻貓,他尚且可以做到如此,那麼作為一個被他喜歡的人……他前一世為她做的,她現在才漸漸明白。其實裴缺喜歡的東西很多,但是真正能留在身邊的卻很少,可是一旦被他留在身邊,他就會盡他最大的努力保護好。&ldo;喵嗚……&rdo;她伸出小舌頭舔了舔他的手背,有些涼涼的,她的口水都弄到上面了,剛想著會不會被他嫌棄,一抬頭,便看見他微笑的眼睛。她有些看呆了。這個男人,真好看。&iddot;入夜。待裴缺入睡之後,寧綰便從籃中跑了出來,先是跑到裴缺的榻上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睡的香甜,便偷偷跑出了殿。她要去找一個人。國師府本在宮外,但是自從有了先例之後,接下來的幾任國師也有住在宮裡的。就如現在的國師楚雲深,就住在離東宮不遠的清和軒。大昭國師楚雲深,從來都是一個高深出世的男子,寧綰本不喜這種清高之人,但由於他對裴缺衷心,她才有些好感。翠竹環繞,清幽如山澗。因是國師的地位尊貴,才會依著楚雲深的喜好佈置得這般幽靜。簫聲悅耳,寧綰藉著月色靈巧的跑了進去,便看見院中有一頎長身影迎風而立,對月吹簫。正是楚雲深。&ldo;喵嗚……&rdo;寧綰仰著頭叫了一聲。楚雲深青竹般的長袍飄逸卓然,俊朗的面容鍍著淡淡的皎潔銀輝,堪堪入畫。他將簫放下,轉身看著不遠處那一個白色的小雪團,抿著唇,神色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