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諶看完,鋝著幾根不密的鬍鬚,道:“也可能是田豐的主意,從此次袁紹行動異常迅速,主動放棄幽州權柄,表舉劉和幽州牧,從這點上看,倒是很想田豐雷厲風行的作風。”
“嗯!”對於冀州高層的瞭解,曹智等人自是沒有荀諶知道的清楚,“不管誰幫袁紹出的主意,我們要快走了。不知樂進那邊是否順利?”
樂進看著杜大目冰冷的屍體,深深的吸了口氣。趙雲回來了,帶著杜大目的屍體和不足二十人的斥候隊。
樂進聽完趙雲的彙報,沒有流淚,沒有更多失去戰友痛惜,甚至樂進連多看杜大目屍體的興趣都沒有。他只是快速的對著身邊的幾名將官道:“第一營所有騎兵立即隨我出發,趁敵人立足未穩,我們要打通那條道路,通知烏丸人跟著我們一起行動!”
趙雲被樂進語氣裡表現出來的這種近乎透著骨子裡的冷漠所震撼了,樂進發布完命令,手扶劍柄大步出帳,臨到帳門口時,才回頭對趙雲道:“把他埋了,剩下的部隊交給你,我一打通西進的道路,你要帶著步兵幫我抑住通道的兩翼,好讓後面主公的輜重車隊快速透過,明白了嗎?”
趙雲並沒有馬上回應樂進的命令,他還沒從悲傷中拔出來,他還不能和樂進一樣冷漠面對失去戰友的痛苦。
對於作戰經驗不知比菜鳥級的趙雲多多少的樂進來說,他一眼就看明白了趙雲心態。他回頭兩步走到抱著杜大目屍體的趙雲,蹲下身,不帶表情的認真道:“那天要是我死了,你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趕快埋了,因為你不能因為一個死人,而耽誤後面好些跟著你的弟兄,再面臨死亡。大目沒有白死,他帶回了最重要的敵軍情報,根據你說的,敵軍是淳于瓊臨時從長城那邊抽調過來的部隊,那就說明袁紹的大軍還沒入冀州,否則淳于瓊也不會去抽調那裡的部隊。這也可以看出他們的兵力不足,這正是我們突圍的好機會。如果等袁紹的大部隊入了冀州,我們恐怕就走不了了,所以現在馬上執行命令。還有如果我死了,你就是這支前軍的主將。但一定要給我打通往西的道路,哪怕我們都戰死,我們的任務就是要保證道路的暢通,明白了嗎?”
“明白了……”趙雲從愣住了到恍然,僅是片刻之間。生與死的意義便在樂進聊聊數語中,如此殘酷的分割清楚了。友情!趙雲和樂進相比,與杜大目的相交時間,肯定是樂進比趙雲長。但樂進言語對於年輕的趙雲來說,是多麼的發人深省,他忽然被眼前的樂進提醒了一件事實:戰爭,就是……戰爭,軍人,就是……軍人。軍人永遠要為活著的人而奮戰,而不是永遠活在緬懷之中。
月光朦朧落下,灑落在夜晚的狂野裡,泛濤的月光,和士兵們手裡的盾牌一樣泛出冰冷的寒光,似乎此刻,唯一能聽見的就是喘息的聲音。空氣裡滿是森然的味道,那大戰前夕肅殺的氣氛,彷彿鼻子就可以嗅到。在趙雲逃竄的那片樹林裡,此時聚集了至少超過兩千的騎兵,但是此刻卻鴉雀無聲,毫無半點聲息。
此刻,空氣彷彿都已經凝固了,這支騎兵隊是樂進的,這也是他的前軍中所有的騎兵。他在等到杜大目遭遇淳于瓊之前,部隊並沒有停滯不前,而是在每天根據斥候的回報,確認前方道路無障礙的情況下,急速的推進著,其實他的先頭部隊,在趙雲揹負著杜大目的屍體而回時,已經到達了中山國境內五十里的地方。
他集結完的所有騎兵,只用了一天,就運兵到了趙雲擺脫追擊的樹林。樂進在大隊人馬未到此地時,已先派出二十名斥候探騎,進行偵查。但這次的命令是,斥候巡視偵察,遇到敵情,不必接觸,只需將情況迅速回報即可。
很快這支斥候隊遭遇了袁軍的斥候,不過雙方並沒有接觸,很有默契的只是看見了對方的旗號,雙方就各自撤走了。
情況很明顯,淳于瓊沒有離開,他還是選擇是集兵在此,擋住了樂進的去路。這支部隊的人數大約是五千,其他方向有沒有後續部隊,樂進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的後續部隊,那群已經得了一千套精緻鎧甲裝備的烏丸軍還要一日才能趕上。但他不能在等,等來了敵軍的援兵,那就休想再衝的過去。於是,他乾脆把心一橫,帶著二千騎兵進入雜樹林,準備今夜就發起突襲。
雖說樂進明白他目前以二千騎兵衝擊五千敵軍佈置的防線,有一定困難,但他只有孤注一擲的冒險一試。只有趁敵軍立足未穩,先發制人,才有勝算,兩軍相遇,勇者勝。樂進相信自己手下這二千騎兵都是真正的勇者,他們對樂進不作休息,馬上投入戰鬥的決定,沒有一句怨言,他們都有著一腔的悲憤要透過廝殺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