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粗氣,有些嫌棄地道:“暫時不會有人來這裡搜查了,你怎麼還不走?”
稜仿苦笑:“蘇姑娘,我們好歹舊識一場,你就不能……”
“不能。”蘇青打斷了他的話,垂著眼懶洋洋地看著他,“我跟你們姑射城並不熟,跟你家少主更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意關係,甚至看他很不順眼。想攀交情,可以,明碼標價,要我親自送你出王府,拿一百萬兩來。”
稜仿的嘴角狠狠一抽,肚子應景地“咕嚕”叫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問:“那如果想託蘇姑娘弄些吃食呢?”
“噢,那便宜多了。”稜仿聞言,稍稍鬆了口氣,卻聽蘇青淡淡地道,“也就收你一萬兩吧。”他身子一歪,“咔嚓”一下閃到了老腰,疼地不由落出了幾滴眼淚來。確實,跟那一百萬兩天價比起來,這回還真是便宜多了……
此時已到了夜半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後府遙遙看去,只有廊道上斑駁的燈火,在清風裡忽明忽暗。蘇青把白日裡留下的玲瓏糕找了出來,整整齊齊地用巾帕包好後藏進懷裡,就又躡手躡腳地往回走去。
今日下來一共三萬兩,這波不虧。正這樣心情愉悅地想著,不遠的灌木叢忽然一陣異樣的動靜,蘇青的步子不由微微一頓,然後飛速地加快了步子。這深更半夜的絕對不會遇到什麼好東西,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灌木叢片刻後靜了下來,然後聲響驟然凌冽,仿似有什麼在裡面狂躥,積得層層沙土飛揚,一路正是朝著她的方向。
這是什麼東西!蘇青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拔腿就跑。
稜仿還在茅屋裡,現在回去要是驚動了其他人那才叫死無全屍。
蘇青無處可去,一咬牙,就乾脆往燈火通明的方向跑去,後頭的那東西四肢奔走的卻是極快,片刻間已經越來越近。氣喘吁吁間,依稀想起顧淵似乎提醒過她晚上不要出門,難道就是因為這個鬼東西?
“淑姑娘!”
寂靜間聽到一聲呼喊,蘇青一抬頭看到了往這邊趕來的晏浮生,不由有些喜出望外,撒腿就朝他的方向跑去。誰料樂極生悲,一腳在亭前的石階上踩空,向前摔的瞬間,懷裡的玲瓏糕頓時在空中落地有如仙女散花。
身後只聽一陣破裂的凌風,那個疾奔的影子直直朝她撲了過來。
晏浮生遙遙地大喊了一聲:“快閃開!”
蘇青下意識地往側面慌忙連打了幾個滾,一抬頭,卻見那東西徑直撞上了柱子,然後,整個亭子就這麼硬生生地被撞歪了一半。
這怪力……藉著燈火,她終於稍稍看清了一些。這一看,臉色頓時難看到了谷底——那個蹲在地上一爪一把玲瓏糕,吃得正甚是歡脫的,不是季巒還能有誰?
蘇青剛想說什麼,只見季巒已經吃完了糕點,抿著唇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上的甜味,忽然又轉向她來。看到那雙空洞無任何情緒的眼睛,她咧了咧嘴角,忽然說不出話來了。這樣的神色,跟平日裡完全不同,就像是靈魂出竅一樣。此時的腦海裡,無由地閃出三個字來:夜遊症?
晏浮生見她呆在那久久不懂,慌忙喊道:“淑姑娘快跑,阿巒晚上從不認人,他會殺了你的!”
怎麼不早說!蘇青聞言才驟然回神,想要跑開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季巒一手劈倒了旁邊的巨樹,面露兇意地朝她飛撲而來。猛然間就被撞倒在地,屁股難免生疼,她有些認命地閉上眼去,懷裡驟然一沉,接下去卻沒有預料中被撕裂的劇痛。
過了片刻,心有餘悸地慢慢睜開眼來,只見季巒蜷著身子縮在她的懷裡,滿臉很是舒適的神色,不時還吸著鼻尖嗅一嗅,好像很是滿意她身上的味道。
抬頭看向匆匆跑來的晏浮生,蘇青臉色微有難看地指了指懷裡像極野貓的小屁孩,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晏浮生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奇道:“阿巒好像很喜歡你。”
好像為了證實他的話般,季巒毫無預兆地忽然抬頭,湊到蘇青的臉前懶懶散散地舔了一口,然後在她有些石化的姿勢下又往懷裡蹭了蹭。
這臭小子居然吃她豆腐?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蘇青臉色變了數變,揚手想要一巴掌抽去,卻被晏浮生一把攔住。他眉目微揚,好意地輕聲提醒:“淑姑娘三思,阿巒的起床氣更嚇人。”
看了眼那搖搖欲墜的涼亭,蘇青面無表情地把舉起的手又收了回來。
晏浮生小心翼翼地抱起淺淺睡去的季巒,似是感慨地留下一句話來:“哎呀呀,看來我們後府的廚子,終於不用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