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知的天裂谷周邊一帶,最高的“山脈”,毫無疑問就是離塵宗。
便在此時,餘慈從照神圖中看到了一個人,那是一個不應出現在這裡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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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嚴上半身靠著崖壁,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支起身子,以抵抗周邊這五六頭妖魔。
他早就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每一次輕微地伸臂,都會讓身上千百道細細的裂口重新迸開,便如同千百個小刀細細地剜進去,慢慢地把他凌遲,更別提還有摔斷的十多根骨頭,以及五臟六腑內,時時齧咬的陰火,一點點地蔓延,揪著他在生死懸崖邊上來回晃盪。
這滋味讓他發瘋,讓他恨不能立刻撞死在後面的崖壁上,讓他想著就此閉上眼,任周邊的妖魔活吞了他。
但心底最深處,還有一個念頭,始終釘在那裡,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咆哮著、鞭策著,強迫他掙扎,在妖魔的尖爪利齒下掙命。
慢慢的,他對疼痛麻木了,便是有妖魔撕下他的皮肉,他也沒有反應,只有當他感覺到,妖魔的攻擊會直接威脅到他的生命時,才會近乎癲狂地發動,鼓起最後那點兒——但又從來都沒有真正衰竭的力量,將自己的性命拖回來。
腫脹的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了,耳邊也嗡嗡作響,又像是隔著一層膜,只是有妖魔嚎叫偶爾穿進來,也是忽遠忽近,聽不真切。
又有妖魔撲上來,證嚴努力睜大眼睛,想將擋下,卻已經遲了一步。他只能努力偏偏肩膀,想避過要害,可這時候,妖魔尖嘯一聲,倒飛出去。
證嚴一愣,恰在此空當,打擊降臨。
這是後頸上一記恰到好處的衝擊,已經油盡燈枯的證嚴和尚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腫成一條線的眼睛盡力想睜大,卻最終擋不住昏眩的黑潮,轉眼滅頂。
餘慈從崖壁上滑下來,迅速清理掉周圍這些尚不成氣候的妖魔。隨又盯著昏迷的證嚴和尚,咧開嘴笑,不過很快的,面色又嚴肅起來。
在照神圖上發現此人身陷絕境時,餘慈曾經猶豫過是否要過來。最後,他還是站在這裡,從妖魔手中將和尚救下。
視線在和尚身上打了個轉兒,餘慈便能肯定,和尚身上一半以上的傷勢,絕不是被猛禽兇獸或者妖魔之類弄傷的。
他蹲下身,更仔細地檢查。隨後便發現,和尚身上有血脈筋絡爆裂的淤痕,也有從內部撕裂皮肉的傷口,至於高處摔下的骨折等傷勢,更不必說。尤其嚴重的,是內臟盤結的一道陰毒火勁。
那火勁本是與證嚴周身元氣相呼應的,也與他修煉的法門有些相似,但不知為何卻是失控了,此時正緩慢破壞著他的臟器。
餘慈不通醫術,面對這種情況,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尋幾枚清熱敗火的丹丸給他送下。這些丹丸是從白日府的劉管事那裡得來,效果也是不凡,勉強壓制住了火力蔓延。
這時候,他不免去想:究竟是遇到怎樣一種情況,才會把證嚴和尚這通神上階的修士折磨成如此模樣?
其實,證嚴和尚出現得非常突兀。原本照神圖裡是沒有他的,但在一團極其扭曲的光影擦著照神圖上方區域掠過之後,他便從高空中墜了下來,一路下摔,最終停在一個狹小的石臺上,辛苦掙命。
這種現身的方式,和他本人一樣,詭異得很。
那閃掠而過的扭曲光影,速度之快,驚世駭俗,挾以光影扭曲變幻的強大沖擊,劃空而走,聲勢驚人。餘慈比較了一下,也只有當日以“一氣三呼”之術,觀察到的鬼獸和雙頭妖魔追戰時展現的速度,與之更接近一些。魚龍的速度也很快,但與前者相比,未免太輕飄了。
那一刻,餘慈只想到一種可能:步虛修士!
天裂谷中,哪來這麼多厲害傢伙?而且,又牽扯到了證嚴和尚。
自從見到證嚴與明藍那場詭異的交談,餘慈再不把和尚看做是一個孤立的個體,而是視為天裂谷這場亂局中,不可忽視的一個環節。尤其見識到證嚴當時的態度,餘慈認為,從他這裡,很可能找到天裂谷亂局的關鍵線索,即使現在時機不成熟,未來也會有機會。
不過他也必須小心,別讓這線索變成“絆索”,把他撂在裡面。
餘慈還沒有弄清楚證嚴和尚突兀出現,又落得如此悽慘的原因。而且現在天裂谷附近事事詭譎,證嚴此人也陰陽怪氣,不可深信,所以,餘慈救人之前,先將其打昏,不與他照面,把風險降至最低。
當然,若要全無風險,裝作看不見,走人便是——從他發現證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