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中,榆樹的纖維是最堅韌的,一般人誰也不做劈柴燒——因為很難破開。
張克南一下班就壁。他好多天實際上沒有劈下來幾聲柴。他也根本不管劈下來了還是沒劈下來。反正只是劈滿頭滿身的汗,氣喘得像拉風箱一般急促。但他一刻也不停地揮動著那把長柄斧頭……實在累得支援不住了,就回去仰面躺在床鋪上,頭枕著自己的兩個手堂,閉住眼一句話也不說。
他母親有時過來看他這副樣子,也一句話不說,只是沉著臉瞅他兩眼。她內心有些什麼翻騰看不出來,只是戒了一年的煙又開始抽上了。克南他你親正在縣黨校學習,經常不回家。這個獨院整天都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響。
這一天,他拼命劈了一會榆樹棒,又閉住眼躺在了床鋪上,高大結實的身體像沒有了氣息似的,動也不動。
他母親進來了。這次她開了口:“南南,你起來!”
張克南好像沒聽見,仍然一動不動躺著。
“起來!我有個事要給你說!你像你沒出息的父親一樣,二十幾歲了,看窩囊成個啥!”
克南睜開眼,看了看母親的陰沉臉,不說話,仍然躺著。
“我給你說!我前兩天已經打問清楚了,高加林那小子是走後門參加工作的!是馬屁精馬佔勝勝辦的!材料我都掌握了!”她臉上露出一絲捉摸不來的笑影。
張克南仍然沒有理時他母親,他不知道這個事和自己的失戀有什麼關係,淡淡地說:“前門後門,反正都一樣……”
“你這個窩囊廢!我給你說,你媽前幾天已經地委紀律檢查委員會揭發控告了這件事。今天聽縣紀委你姜叔叔說,地紀委很重視這件事,已經派來了人,今天已經到了縣上。他高加林小子完蛋了!”張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