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從臥室衝出來,對著依然與孟憲異通電話的王學禮比劃,告訴他:我還在睡覺,不准許孟憲異之流到家裡來。
王學禮卻把電話掛了,對我把手一攤,說:“一個人蠅,轟不走,也不能立馬兒就用蒼蠅拍打死!”見我滿臉慍色,王學禮親了我的臉,“趕緊回被窩,別凍感冒了!”
我心裡發虛:這要是讓孟憲異撞見了,怎麼是好?還不跟吃個死蒼蠅的感覺沒什麼兩樣。
王學禮像老貓逗小雞,把我哄進臥室,一邊穿衣服,一邊安慰我:“我和孟憲異在樓下客廳侃著,不耽誤你在樓上睡懶覺。我不會讓孟憲異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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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上落下個###的(1)
王學禮拉了孟憲異和另外一個人(大概就是那個會說中國話的外國老闆)在樓下的客廳裡聊了很久。應該說,我是有偷聽他們談話的好奇心的,我不知道本來就很詭秘的王學禮和壓根兒就陰毒的孟憲異勾結在一塊兒,又能搞出什麼莫名其妙的事兒來。但是,我卻沒偷聽成,因為,他們的聲音很小。我雖然把樓上臥室的木門全都敞開了,自己屏住呼吸躲在門後,可他們的聲音依然是斷斷續續的,除了“京興偉業公司”、“華南薇洲”、“東北天海”、“薇洲摩托車集團”、“四億”、“八億”的詞彙,根本就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正準備再往外走走,以便多聽清幾句話的時候,卻聽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高聲說:“這是咋整的,您也不張羅著讓我們參觀一下您的豪宅!”
我聽出來了,這是孟憲異的聲音。他這一說不要緊,倒著實把心緒不寧的我嚇了一跳,往後縮身時不小心,竟窩窩囊囊地摔在了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尾骨一陣劇痛,但我終於忍住了,沒叫出聲兒來。
“咱們這兒一通忽悠了,您自個兒不會整個金屋藏嬌吧?”孟憲異像受過專門訓練一般的警覺,他聽到了我在樓上弄出來的聲音,操著難聽的東北腔問。
王學禮很恰當地撒了謊:“是我愛人。她從美國回來了。今天有點兒感冒,一直在樓上臥室休息,沒下來接待二位,還請多多包涵!”
我趕緊爬起來,把臥室門關上,為顯示一下女主人的自尊,也為掩飾我偷聽的行為,把王學禮的謊言演繹成事實,有意把門弄出一點聲響,並反鎖了門。
我雖然好奇心未滅,但終於不敢出去了。只好找來床頭櫃上一本叫《紅色心曲》的詩文集翻看起來。
擒來鯤鵬圖萬里
天上地下任我飛
飛得漫天鮮花撒
我自與日共生輝
這是詩文集的開篇之作,叫什麼《赤心》,我看,除了野心家的張狂,讀不出什麼新意來。在詩文集扉頁上,王學禮一張胖臉正得意洋洋地笑著,彷彿在說:怎麼樣,王某人可是文武全才呀!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本詩文集的作者真的是王學禮。而且,詩文集的出版單位竟然是中國赫赫有名的Z出版社。整本書裡,除了不倫不類的詩歌,就是故作多情的文章,極盡對他自己歌功頌德的能事!
我實在想象不出,從整日沉醉在金錢、權力裡的王學禮嘴裡,怎麼能唱出這許多夜鶯一般的紅色讚美歌呢?而且,詩文集的作者小傳裡竟然厚顏無恥地把王學禮稱作“金融界的紅色詩人”。是這個世界太荒誕,還是王學禮真的是個活神仙?似乎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他王學禮玩不轉的事兒、顛倒不了的黑白一般。
我拿著王學禮的詩文集,胡思亂想過後,開始感覺睏倦了。但是,我又不甘心在樓下之人竊竊私語的時候,自己就這樣安然無為地睡去。我強忍睏倦,起了床,拉開窗簾,向外面張望,以驅散睡意。
對面也是一棟小板樓,紅牆藍頂。在對面人家的頂層露臺上,有一個男子,他的個子高高的,除了絡腮鬍子,上唇還有兩撇黑黑的八字鬍,眼睛不大,遠看起來,也是一副狡黠而深邃的樣子。他的手裡有一部很笨重的照相機。照相機的鏡頭像個炮筒子,足有一尺多長。他正端著這臺笨重的照相機向我這邊全神貫注地拍照片。他的模樣很英俊,拍照的姿勢也很瀟灑,真的有一點酷。
他在拍什麼呢?我想。
我的大腦此時彷彿被抑制了,只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很好玩,感覺我所面對的是一幅充滿藝術激情的風景畫,我也只顧欣賞這畫里人物拍照時的英姿了。當他發現了我的注視時,突然站起來,故作瀟灑其實卻很尷尬地對我敬了個禮,那樣子很滑稽,像個雜技裡的小丑。而後,他就快得如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