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來找妾身?”
“一半一半吧。探望一下對本王念念不忘魂牽夢縈的聖上倒在其次,主要目的還是來救你,或者──”
“如果落實了心頭的疑問,就殺掉我。”她淺笑著接話。
空氣裡瞬間落下一層冰霜,氣氛由夫妻間閒話家常不自覺轉向硝煙瀰漫的殺戮場。
她偏生火上又添一層油:“作為王爺見到妾身後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要了妾身命的獎勵,妾身決定告訴王爺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細節。王爺先前漏說了一項,皇上派來12名盯王爺梢的侍衛,直接彙報物件是妾身。”
我不動聲色,眼神漸漸冷凝下來。
居然不是秦沾。
秦沾那句“不管你安排那些僕役做些什麼活計,別讓他們有機會靠近王爺夫人”的忠告,竟是這層含義。
好一個雅少銘。
好一個大雅國權傾天下的一代明君。
明裡暗裡,你都設了這麼多棋;你果真鐵了心要我雅少慕性命。
我說:“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易容成這副酷似前太子的模樣?臨渲殿之後?”
她說:“12歲起。倒也不是始終能維持這副好皮相。在天香樓有皇上專門安排的人輔助易容,進了卿王府戒備森嚴,皇上只好專程送來有行家混在其中的大內侍衛替我隔幾日彌補瑕疵缺陷。”
半晌有些出神:“我雖不識得前太子……但終日於銅鏡中見到這張美麗的臉蛋,多少能夠了解為何皇上與王爺都對這個人傾注畢生心念……”
溫軟的青蔥十指撫摸上我的臉頰:“王爺這麼多年,透過小杳,看到的都是太子殿下……?”
香燭已燃完三分之一。
我盯著搖搖欲墜的芯火發了一陣呆,再緩緩抬起手來,按住她柔若無骨的指尖,拉至唇邊輕輕親吻。
柔聲問她:“那麼,跟在本王身邊這麼多年,你可曾從雅少銘那裡聽到過背叛本王的下場?”
手指骨折斷的脆響有如秋天乾枯的樹枝剝落聲,帶著一部分沈沈死氣。玲瓏如玉的手指逆向翻折向手背,泛起詭異的青紫色。
右手五指一瞬間折斷的鑽心之痛讓身側的少女疼白了臉,她下意識要抽回手去,力道哪裡敵得過我。我抓在手心不放,再不緊不慢一根根去折另一隻曾無數次撫摸過我身軀、與我十指交纏的纖纖玉指。
她終究是變了臉色,哀哀的喚:“王……呃,王爺……”
“書房裡燃著的香燭有毒,這是你捨命在本王面前現身的原因。”最後一根手指掰斷,我輕緩地撫摸過她微微發顫的手背,沿著青色血管下走,遊弋到腕關節處,“給你一個機會,本王不運功抵抗,看是本王先死在這毒香之下,還是你──先倒在本王面前。”“卡擦”一聲,腕關節斷裂,那嬌俏如花的少女散去了妖嬈嫵媚的姿態,慘呼著提著兩隻垂在手臂下方的斷腕跪倒在書房地上。
我居高臨下的望下來,胸口鬱積一股沈沈悶痛,越積越濃,直往四肢百骸裡擴散遊走開去。
書房裡只聽得見小杳沈重的呼吸聲,我單手放到她頭頂,拽起如絲長髮,迫使她不得不仰起臉龐與我直視。那張抵不過疼痛終於是淚眼盈盈的臉龐上沒有怨恨,強忍痛楚的同時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失去了血色的唇微弱吐出幾句話:“我原以為,小杳在您心目中好歹有那麼一星半點分量……原來,真如聖上所言,王爺您心裡、眼底,自始至終在意的只有那一個人……”
“所以當年手握四十萬重兵北上逼宮,眼見大局將定,到了最後關頭……卻仍是甘心被那人引君入甕,甘心被那人暗下埋伏,甘心受刺重傷……沒有一絲猶豫地,就這麼失了唾手可及的大好江山、尊崇帝位……”
頸動脈的血像逆流的瀑布急衝上半空,倒下去前她還在用我熟悉的方式吃吃的笑:“雅少慕,你這輩子吶,註定就毀在你愛上的人手裡……”
那個與我恩愛纏綿無數個日夜,更甚春光嬌豔的嬌嫩軀體,頃刻已成一介冰冷物品。我保持著一手提起她長髮,一手運氣自她脖頸割劃下去的姿勢,寂然立在一地鮮紅血泊中。
“王爺。”
冽蠡單膝跪倒,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人一眼,雙手捧高一件物事:“這隻蘆笛,是冽蠡自南釁房中搜得。”
那隻蘆笛好生眼熟,我自南堯月手中看見不下十數次的,就是同這隻一模一樣的蘆笛。只怕吹起來,音色也不相上下吧?
我長聲大笑起來,邊笑眼前邊陣陣發黑,攤開手掌,手心裡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