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少慕,”男人急速逼近兩步,呼吸急促,手指頭捏得吱嘎作響,“雅少慕,你不要得意,我告訴你總有一天──”
“南釁,你還不滾,是想逼我出手?”南堯月冷如寒冰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南釁渾身一抖,痛苦的垂下手去。
落日餘暉裡,南堯月蒼白的臉似冰封了千年。
我忽然很懷念一個時辰前那令一切都黯然失色的燦若星光笑靨。那個時候的南堯月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一個壓抑著七情六慾的木偶。
“南釁奉秦將軍之命,前來卿王府奏請王爺移駕皇上關西行宮視察。”男人終於說出此行目的,眼神話語都像死過去一樣。
“可以,請轉告將軍本王明日一早準時到訪。”我笑笑說,“今晚本王要和南二公子再享魚水之歡──”南釁臉色急遽變黑,我拍拍他肩膀道:“讓本王有幸領略這種巫山雲雨的極品滋味,找個時間好好感謝你啊。”
他絕望地衝我攬住南堯月的背影喊:“雅少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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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做的。”南堯月道,“那天打昏我的人不是他,用的是中原的武功。”
我氣定神閒端坐在飯桌上,夾菜到他碗裡。
南堯月沒動筷箸,皺著眉又重複一遍:“王爺,我可以肯定,南釁自幼習我族武藝,為人堂堂正正,他不會做背後偷襲的小人。”
“堯月意思是南釁不會卑鄙到暗算一個人,但是卻可以心平氣和的外通敵將?”我笑,“這樣前後矛盾的品性還真讓人難於揣摩,又或者你其實還在對他心生偏袒?”
他一窒:“這是兩碼事……”
“一個人所作所為都有蛛絲馬跡可循,不是想掩飾就能掩飾得了。排兵佈陣,謀略佈局,一盤棋一旦開啟,不管棋手的意圖如何改變,也勢必會下到底。”我打斷他,“你走一天也累了,先吃飯。”
散發著濃郁鮮味的魚肉湯端上來,和盛滿新鮮牛羊肉的盤子放在一起,滿桌香味瀰漫全室,聞著便叫人食指大動。
他依然坐著不動,像是還有話說,我不由分說又舀了一碗魚湯放到他面前,用命令的語氣:“喝了它。”
我沒有興趣聽他為了南釁辯解,是真是假我自會查個分明,他這麼急切憂心的為他開脫作甚?
濃烈的魚肉香味衝入他鼻翼,南堯月白了一張臉,舉起袖子捂住鼻子,厭惡的說:“我不喝。”
我冷笑:“只是見舊情人一面,就食不下咽了?”
他抬了瀲灩的眸,探究地與我目光相遇,繼而眉眼舒展微微笑:“王爺說得如此鄭重其事……堯月可以奢望王爺是在吃醋麼?”
我手中的碗一個沒抓穩,差點直接砸到腳上。
南堯月趣味盎然的盯著我,他又拾回他初來時的冷靜,涉及到勾引和被勾引時我總是在他手下敗得一塌糊塗。
南族是海外仙山上另外一個種族麼,色誘之術爐火純青,我這種金剛不壞之身都招架不住。
雅少慕你鎮定點,歐陽謹已經去收集江湖上所有關於南族的傳言了,不久就能知己知彼攻無不勝!
在心裡自我催眠,為了不顯得被一語中的,我色厲內荏的把魚湯又朝他推近了點:“你受傷剛好,魚湯補身子的,快喝了。”
我軟聲下來,他也就不再推拒,皺著眉拿起碗。磨磨蹭蹭的端至唇邊,剛沾了一兩滴,立刻劇烈咳嗽起來,不一會兒竟是咳得面色酡紅,俯下身開始乾嘔。
小岱子就服侍在旁邊,見狀趕緊上前給他拍背順氣,我見他咳得難受,疑惑地嗅嗅自己碗裡的湯,再小心嘗一口,沒有變質,廚子也沒奇思異想新增什麼異味佐料,他怕不是著涼了吧?
南堯月單手伏在桌上,整個人快埋到桌底,咳嗽半晌方止歇下來,痛苦地喘氣。半天才虛弱地對小岱子道:“把湯端走。”
一頓飯下來,南堯月沒嚥下去多少食物,推說身體不舒服提前回房了。手上倒還是拿著那柄劍。
我在書房等少尹訊息等得百無聊賴,攤開大雅地圖來看,順便把少尹分批次送來的南族俘虜分配名單對照著各王公大臣的宅邸一一標記。開始只是信手塗鴉著玩,畫到後來,居然漸漸發現圖中有著不妥。
南族兵敗,活著被押回王城的共有七位領軍將軍,十二位部落謀士,八名軍醫。除了死在戰場上的部落首領,包括南堯月在內的首領的五個兒女都存活了下來。俘獲步卒3000,騎兵800,長槍手1000,全部打散了分配到大雅轄下18個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