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本就不怵定北王妃,今日她更不想裝出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任老太太捏扁搓圓。
當然她心裡清楚,忍一忍或許於她的名聲而言是有好處的,但在場的外人只有陸九,她還真沒這個顧忌。
處處討人喜歡的女子,又怎會是個背地裡喜歡嚼舌根子的人呢?
呵呵……就算嚼了也無所謂,反正她又不想要什麼孝子賢孫的美名。
她不急不慌道:“此次陛下吩咐小王爺出京辦差的旨意來得突然,但小王爺臨行前仔細叮囑過忠叔的,莫非他竟沒有去彙報給祖母聽?太不像話了!孫媳待會兒一定要去告訴二嬸,讓二嬸好生治一治他。”
說罷又抬眼在恩榮堂的院子裡四處掃視了一遍:“咦,二嬸竟沒有來祖母跟前兒伺候?忠叔也真是的,不把我們這些小輩兒人的話聽在耳朵裡就罷了,怎的連長輩們也……”
她口中的忠叔正是大管家霍忠,是定北王妃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人如其名,對霍家的主子們一向忠心耿耿。
見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定北王妃幾乎氣了個倒仰。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王妃,指桑罵槐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聽著是在說老二媳婦管家不得法,實際上在暗指她這個定北王妃已經過氣了,連個奴才都敢不把她放在眼裡。
尤其是還有外人在場。
定北王妃不由得朝陸九那邊看了一眼,好在她依舊是一副溫和乖巧的模樣,並沒有露出取笑或者幸災樂禍的神態。
她渾然忘了今日的事情本就是她自己挑起來的,之前對豆豆各種挑三揀四的時候同樣是當著陸九這個“外人”的面。
她輕哼一聲道:“莫要胡亂攀扯,偌大的府邸幾百號人每日要吃要喝,你二嬸每日要處理的事情何止上百件?都像你一樣當甩手掌櫃不全亂套了!”
有心再挑剔豆豆幾句,又覺得有些話還是自己一家人在場的時候說更好。
定北王妃想了想道:“過來坐下吧。”
“謝祖母。”豆豆和陸九對視一眼,兩人並肩坐在了定北王妃下首。
豆豆和陸九不一樣,陪人聊天不僅講究心情還講究聊天物件。
像定北王妃這種老太太,原諒她實在沒辦法做出聽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加上這幾晚睡得不甚安穩,幾乎都要打瞌睡了。
好在她從小練就的一心二用的本事,硬是沒把另外兩人的談話漏掉半句。
只聽定北王妃對陸九道:“同穆少夫人說了這半日,老身都有些睏倦了,你同元氏乃是閨中密友,肯定有好些話要私底下說,去她屋裡歇一歇吧。”
可算是步入正題了,豆豆暗暗伸手捏了捏坐得有些酸脹的小腰,嘴角卻是微微一勾。
定北王妃的話自己聽清楚了,她與陸九暗中使的那個眼色自己同樣沒有漏掉。
不知道陸九短短一日之間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竟得到了這麼難搞的老王妃如此這般的信任。
她不由得對陸九的來意以及想要同她說的話有了些許興趣。
向定北王妃行過禮,兩人帶著隨身伺候的丫鬟一起走出了恩榮堂。
從去年陸九進京到現在,兩人相識也有一年多了。
一開始的傾蓋如故到如今來往日漸稀少,著實令人有些唏噓。
就連豆豆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同陸九的情誼之所以沒能更進一步,最重要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總之和霍穆兩家的關係無干。
反正她知道,從前是有機會沒能抓住,而今後是想抓住也沒機會了。
一路上兩人只是淺淺交談了幾句,很快就來到了長生園門口。
第一次來定北王府的陸九自然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霍小王爺夫婦的居處。
她仰起頭看著那塊高懸的匾額,輕聲道:“長生園?”
豆豆頓住腳步也仰起了頭看向那匾額,打趣道:“是小王爺取的園名,是不是不夠雅緻?”
“哪裡……”陸九淺淺一笑:“長長久久生生世世,多少人求而不得,元二你是個有福氣的人。”
陸九能夠一語道破“長生”二字包含的意義豆豆一點不奇怪。
這女孩子太聰穎,更何況這兩個字其實也不難理解,總不至於是長生不老吧!
只是她臉上雖然帶著笑意,說出的話卻多少帶著些苦澀的味道,實在令人費解。
豆豆索性做出一副有些嘚瑟的模樣道:“我還以為你會說娶到本姑娘的人才是最有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