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的腦袋一陣眩暈,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是內務府挑出來的人,名分上是大管家,其實就是個宦官。
打小兒在宮裡長大,什麼樣的腌臢事情都經歷過,死人見得也多了。
可皇子府畢竟和宮裡不一樣,更別說死的人並非普通的丫鬟婆子,而是皇帝陛下親自賞給殿下的人。
雖然自從皇子妃進門後憐香惜玉就徹底失寵了,但她們始終是殿下的女人。
她們可以被遺忘在皇子府的角落裡,甚至可以如小王妃之前做的那樣逼著她們簽下賣身契,然後尋個藉口發賣了,但萬萬不能死在皇子府中,哪怕是自殺也不行。
今日小皇孫出世,陛下和淑妃娘娘親臨,本是天大的喜事兒,他還指望著能沾點兒光得些賞賜……
現在好了,連這條老命保不保得住都兩說。
心裡不免對這位身份尊貴的小王妃產生了不小的怨念。
多管閒事……
豆豆此刻已經顧不上別人恨不恨自己了。
她不敢動手殺人,更極度討厭殺戮,但事已至此,她必須拿出勇氣去面對。
而且這件事情實在太過詭異,讓她已經顧不上害不害怕了。
她雖然不懂藥不懂毒,但憐香分明沒有尋死的跡象,卻突然間就斃命,甚至連話都來不及說完。
這就說明她中的是毒性極強的烈性毒藥。
烈性毒藥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擁有的,以憐香的身份如何能夠弄得到?
豆豆之所以讓大管家準備賣身文書,並不是要發賣憐香惜玉,主要的目的還是想要逼出這兩個女人背後的主使者。
畢竟不能千日防賊,皇長孫出自四皇子府,今後要面對的情況會更加複雜,絲毫不能大意。
沒想到竟然出了人命。
豆豆蹲在地上看了看憐香的死狀,吩咐道:“麥穗兒,去請馮院判過來一趟。”
胖麥穗兒以為她想請馮院判過來救人,有些猶豫道:“小王妃,這女人真的死了……”
豆豆道:“我想請馮院判過來看一看這是什麼毒。”
胖麥穗兒道:“驚風大爺對各種毒藥都有了解,馮院判未必比得上他。”
這話不是她亂說,馮院判雖然醫術不錯,但馮家向來以兒科婦科見長,未必擅長毒藥。
豆豆略微思忖了一下,朝柴房外喚了一聲:“驚風出來。”
一道黑影很快出現在她面前:“小王妃。”
大管家和下人們知道來人是暗衛,但依舊被驚風的身手嚇了一跳。
豆豆道:“快看一看這是什麼毒?”
驚風蹲在地上仔細觀察了一番,又捏開憐香的嘴看了看,面色有些難看。
半晌後他才道:“回小王妃,這是死士們最常用的毒藥無回。”
“無回?”豆豆柳眉微蹙道:“意思是有去無回,沒有解藥對麼?”
驚風道:“正是,這樣的毒藥一般都安放於牙齒中,事情敗露的時候死士們用來自盡的。”
胖麥穗兒有些不敢相信,驚詫道:“難道這個女人竟是死士?”
憐香雖然脾氣不太好,可看起來妖妖嬈嬈的,身材也是纖細柔弱,這樣的人居然是死士?
豆豆道:“驚風,你方才看了她的牙,她是不是死士?”
驚風道:“她的牙……的確像是安放過毒藥的,但和一般的死士有略有不同,屬下有些不敢肯定。”
豆豆眉頭皺得更緊了,憐香真的是別人派進四皇子府的死士麼?
就算是,今日自己根本沒有逼供,頂多就是把她發賣出府,她有必要自盡麼?
沒有達到目的,沒有被逼到某些份兒上,她卻無端地暴露身份,不是畫蛇添足了麼?
大管家越聽越心驚,合著這件事兒還遠不止殿下的女人死於非命這麼簡單,其中還有大陰謀。
他戰戰兢兢跪在豆豆麵前道:“小王妃,您看這件事兒該怎麼處理才合適……”
豆豆沉吟道:“憐香謀害皇子妃未果,畏罪自殺,念在府中正值喜慶,賞一副薄棺葬了吧,至於惜玉……今後不得踏出院門半步,你要加強人手,保證惜玉安全的同時也要避免她胡鬧。”
惜玉的臉色依舊慘白,木然的眼珠子轉了轉,重新爬到豆豆麵前顫抖著聲音道:“賤妾……謝小王妃。”
大管家知道小王妃說的避免惜玉胡鬧就是不准她也自盡的意思。
他站起來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