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云一看更房水漏正交醜末,連忙說了,翠娘隨用纖手在那二人背上各自拍了一下,便悠悠醒來。一問情形,全說沒有看見什麼,只覺有一個黑影一閃,脅下一麻便不知人事,更未看見聞天聲有什麼舉動。大家這才斷定,決非聞天聲自己能逃出去,定為能手救去無疑。再回到花廳一問各地防守人等,均說並未見有人前來,只餘媚珠已經飛縱出去,因奉命不加阻擋,所以未曾截留,眾人都覺詫異,但卻無從得知這來救人的到底是一位什麼人物?
又計議了一會,直到東方漸白,允題這才命人在後園賜書樓下,收拾了三間精舍,請翠娘住下。第二天允題果命福晉盛筵款待,飯後翠娘正在廳內小憩,桂香觀得無人,又向翠娘一再拜謝昔年相救之德,一面將奉命臥底查探十四王府情形的事全說了,一面又悄聲道:
“聞得恩姐和雲小姐均系嵩山啞大師弟子,目下雲小姐已嫁年二爺,我這條命也是年二爺救的,您三位全是我的大恩人,只有差遣無不遵命。”
第 十 章 松林之會
翠娘不禁抿嘴一笑低聲道:“你不恨那鳳丫頭嗎?我聽說她幾乎把你這條小命兒送掉咧。”
桂香索性將那院落門掩上搖頭道:“我非雲小姐哪會有今日?感激之不暇,焉有恨她之理。”
接著又問翠娘在京能作幾日勾留,翠娘點頭笑道:“你果能如此,倒還不算太糊塗,不過我對他們的事概不過問,此番完全為了對你一踐昔日之約而來,行期雖不一定卻不會長,大約事完即行。”
說著又正色道:“我和年二爺雲小姐等人不同,決無降順韃虜之理,你還須事前稍留餘地,以免連累,否則一旦出事,我卻無法再救你咧。”
桂香不由一怔,但略一沉吟立刻悽然道:“我也知恩姐作為不同凡俗,不過我這人雖已墮落到不堪言狀,但還知道一個恩怨是非,果真為了恩姐受累,便再把這條命送掉也心安理得。”
翠娘忙又沉著臉道:“話不是這等說,我知你便為我而死,也可以說到做到,並沒有什麼虛假。不過明明可以不受拖累卻不必存心受累,須知古人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你便以身殉我,亦復於事何補?果真你相信我,還須相信我的話才是,否則因此轉壞我事,那便反而不是我的意思了。”
桂香忙又躬身惶恐道:“我謹遵恩姐之命便了。”
說著又將兩府近日情形略說.方才重行將院落門開了,又高聲道:“恩姐對那餘媚珠以後還須留神才好,這次秦嶺五毒差不多全來了,那賤婦的師父白頭玉女艾金蓮更難纏,您本領再高,空拳也難敵四手,何況還有雷陸兩人全是了不起的前輩能手,果真他們要有什麼話出來,您卻不可孟浪從事咧。”
翠娘笑道:“你放心,這些人除雷春庭而外,我全不在乎,至於那竇武和艾金蓮二人我正要找他兩個為民除害,你怕他人多,我卻惟恐他們不約期明鬥,只在暗中鬧鬼,'奇+書+網'果然能約定時日地方,我還自信,多少可以宰他幾個。”
正說著,忽見一個小廝走來道:“王爺和程師爺在前面花廳,有請魚女俠和李大奶奶一同出去商量大事。”
桂香一看是小來順兒,忙道:“是八王府有人來討回話嗎?”
小來順兒看了翠娘一眼道:“外面來了一位白鬍子老頭兒,說要見魚女俠,卻不知道是不是八王府的。”
接著又在桂香耳畔輕輕說了幾句,桂香把手一揮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回王爺,說我陪魚女俠這就來咧。”
等小來順兒去後,又揹人道:“適才年二爺已有口信傳來,那秦嶺諸人約您今夜以後在西便門外長春宮後面松棚相見,務必請在二更時分先赴年宅一行,並囑千萬不可遲誤。”
接著又悄聲道:“那些混帳行子竟不知天多高,地多厚,連雲小姐父子和年二爺、馬護衛、胡師爺也全約了,這一來我倒放心咧。”
翠娘把頭一點,便攜了桂香一同前往西花廳,才到屏風後面便聽允題高聲道:“這些江湖亡命竟敢在天子腳下公然尋仇已屬不法,而且竟尋到我這府裡來,這還了得?”
又聽程子云道:“本來江湖梟傑,說不上什麼守法畏勢,何況他們又有八王爺在撐腰,那自然更是無法無天了,少時且等魚女俠出來再說,俺少不得要想個對付之策。”
兩人正由屏後轉向廳上,又聽允題道:“他們既然公然約魚女俠去,也許另有詭計,萬一來上個攢打群毆,女俠豈不吃虧?再說魚女俠的事我已密奏皇上,如果稍有差舛那還了得?”
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