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雲天青仍然在等。
他搖搖手中的酒罈,突然開始懷疑自己在這地下喝了這麼多年的酒是否真的是酒,還是說,自己連酒的滋味都忘得差不多了。
滄海桑田,世事浮沉,即便回頭望去,也無岸可靠,只有不上不下的懸在當中,苦酒一杯,只有自己方知箇中滋味。
他習慣性的壓下一聲嘆息,低頭將手裡壺中最後一點液體倒進深黃的河水中,順勢一丟,正好砸在不遠處正喘吁吁向此跑來的一鬼頭上。
“正中紅心,”雲天青懶洋洋的笑說道,假裝沒聽到那鬼的一路叫罵繼而意料中的痛呼。
“雲天青你這個賴皮鬼!每次都喝老子的酒不給錢!活該你等成個又臭又爛的石頭!等到魂飛魄散吧你……哎喲!”
青年虛拍
了兩下手上的泥,左右張望了一陣,忽然一臉歉意加驚訝萬分地說道:“哎呀呀真是對不住了原來是李老闆您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打聲招呼不吭不響的其實我本來是想拋石子解解悶兒的結果您猛的出聲這不我手一滑就打著您了這麼說來還真是不湊巧您看您頭上這血流得……您沒事吧?”
那鬼憋了一肚子的氣,加上血淚交織流了滿面,雖然內心憋了無數句的怒罵譬如你為什麼說話總是不給標點不斷句我喊那麼大聲你居然會沒聽到裝也要裝得像點兒最重要的是我的酒錢你還賒賒個屁啊那分明就是賴賬還有我才不姓李!但一時之間又氣又急抓不住此行重點,竟憋出一句:“你們家石子兒才長的跟酒罈子一樣!”
“張老闆果然天縱奇才連我們家石子兒長什麼樣兒都知道這可是連我都不記得了的事啊!”
青年一臉的正直誠懇不容人疑,再加上敬佩萬分的神色,再次成功將此鬼氣暈過去,失去意識之前他努力擠出最後一句話:“我姓劉!”
“哦我知道了陳老闆,你安息吧。”
旁邊幫忙招呼新魂過河的眾鬼差一齊默默扭過臉去,進行精神交流:這王老闆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上下疏通打點一圈兒才能在這裡開個小酒攤兒,還三天兩頭的被某鬼賴賬最後必然被氣得再死一次,唉……他剛才是說他姓什麼?
這邊的吵鬧剛剛以悲劇老闆的再次暈死告終,原本一直安然有序的河那邊又起了騷動。
雲天青撓了撓頭,就算是死了幾百年也改不了的好奇心令他抬頭望去,因此並沒看到一剎那間出現在遠處的一抹白影,倏忽消失於彼岸花滿目的熱烈深紅中。
他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轉頭去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便心裡暗想真是待得太久了,連幻覺都有了,嘖嘖。
卻又不知怎麼忽的便失去了本來要去湊個熱鬧的好奇心,重新躺倒岸邊,閉目養起神來。
幾個新鬼畏畏縮縮的不肯前走,他們中間空出了一小片,似是站了個鬼,在那裡不肯走,擋住了後來鬼的去路,那些新鬼又礙於他身上氣勢不敢惹他,只得停在那裡不走,便便漸漸堵成了一團。
“怎麼回事兒啊?!吵什麼吵,都死了還不安生,還想大鬧地府是怎麼著,是不是想魂飛魄散啊?!”
嘴裡罵罵咧咧的鬼差走了過去,卻在剛走了幾步時停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哆嗦起來:“大膽!區區妖孽也敢在這裡放肆……你想幹什麼……”
那鬼其實只是安靜站立,四處張望,彷彿在尋找什麼,卻因身上煞氣太重,幾乎壓得周身
空氣都低沉了三分,雖然已是死魂,但眾鬼都回想起生前有過的恐懼經歷,一時身上冷汗簌簌而出,竟不敢上前半步。
未等鬼差有何動作,那鬼面色不變,眼中卻精光一閃,長身而起,只一眨眼便已消失不見,鬼差們四處巡望,才發覺那鬼站在岸邊,正是那鬼界第一惹禍精的身旁。
而那惹禍精卻笑吟吟的看著他們,用口形比劃道:這是我的老熟人,說句話就走,各位大哥該忙什麼都忙什麼去吧!
雖然這不合規矩,但這種麻煩能少最好,反正真有什麼事也可拉雲天青出來頂罪,何樂而不為。眾鬼差便悻悻迴轉身子,吆喝著規整新鬼們的秩序。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雲天青看著那鬼,第一句話便道:“你是誰?”
那鬼一頭銀髮直垂腰間,身形英挺眉目俊朗,一股森寒之氣隱隱透出,籠罩周身,眸中精光四射,顧盼間可說是冷酷中又不失神采飛揚,死後尚且如此,不知生前當是何等風流模樣,又迷倒多少女兒家。
雲天青心中暗暗稱讚,果然妖孽……
“你是雲天青。”
雖是肯定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