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雙腳還未踩及實地,四周山石搖搖欲墜,整座山體都在晃動,身下地面隨之崩塌,炙熱之氣隱隱在後,無祀山上本是陰冷至極的空氣也變得悶熱起來
。
他們不待岩漿衝出,便直飛沖天,御風而走,瞬息之間上了九重天外,將這地動山搖的宗觀山拋在了身後。
漆黑石壁上是不停焚燒著的巨大凹洞,內裡不知多深,火舌自其中噴薄而出,舔舐著洞中陰冷的空氣。
一頭灰白長髮亂糟糟的堆在一起,影子在石壁上扭曲醜陋,而鍛魔似乎毫不在意自身形象,只是專注於手中捧著的通體豔紅的石頭。
遠遠看去,從指縫中透出的光芒如同鮮血般緩緩流動,映在佈滿了皺紋的蒼老面孔上,顯得更加恐怖。那面孔一反往日陰鬱常態,每個褶子裡都向外散發著激烈的感情,如觸角般幾乎將周遭冰冷而無生命的死物都染上某種膜拜的色彩,然而這神情只是一瞬就已被掩蓋的毫無蹤跡可循,似乎方才那狂熱只是幻覺。
鍛魔將羿落石放於粗糙石臺上,便回過身來,用著肅謹神色望向重樓。
重樓看著面無表情的鍛魔,皺眉問道:“怎樣,應該是你說的羿落石,不假吧。”
鍛魔聲音毫無起伏:“是魔尊,便不會空手而回,吾從不懷疑。”
他可算得是魔界元老了,自重樓初當上魔尊時,鍛魔便已在魔界甚是有名,他並不如普通魔般大多是粗暴直接的性子,而是有著類似於凡人奸詐而極深的城府。
重樓始終不喜這魔,他從來猜不透這蒼老的魔究竟在想些什麼,只是想來鍛魔也沒有膽量敢在自己面前耍什麼花樣,也不再管他,只是繼續問道:“修好這柄劍,大致需要多長時間。”
“並不好說,做這樣的修復吾還是第一次,不過料來應不會太久,請魔尊耐心等候。”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玄霄忽然開口:“羲和呢?”
鍛魔面上浮起奇異微笑,“您毋需擔心,它一直被吾放在最安全的地方,等待重生的到來。”
“哼,好好做你該做的事,別讓本座知道你耍什麼花樣。”
或許是覺得這地方的氣氛太過詭譎陰暗,重樓一向不願在此多待,他拋下這句話,轉身便走,不欲在此多停一刻。玄霄望了鍛魔一眼,也隨重樓出了洞窟。
待那兩道身影終於消失,鍛魔慢慢的回頭,對著那安靜躺著的石頭伸出手去,卻在咫尺的距離猛的縮回,神經質的動作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又夢想成真的喜悅與敬畏,他不發一言,胸口劇烈起伏,似是在極力的平復因極度激動導致的喘息。
依舊是窒息的沉默,鍛魔雙手捧起那石頭,像捧著一生中最大的執念所在一般向著那凹洞走去,直到火焰幾乎將他的
頭髮衣服燒著,他才停下,緩緩將手中石頭放進火中,若有第二個人看到便會訝異莫名,怎麼會有人對一塊石頭如此恭敬虔誠。
火舌猛然伸長,捲住侵入的石頭,發出嗞嗞聲響,與此同時,一剎那間火上蒸騰出一個飄忽的影子。
那是一張蒼白而殘缺的臉,雙目緊閉,只看得到額下唇上的一小片面容,但顯現出的狹長眉目,已足夠使人認出這是同那極為高傲的魔尊一模一樣的臉。
縱然五官模糊,卻依然有著完全令人無法忽視的絕世霸氣,以咆哮的姿態衝出,如同最天才的畫師所描繪的捕獵猛獸,以狂飆突進的躍入現實,絕不該被禁錮卻失去自由千萬世的怨憤被集中在無聲的怒吼中,震顫了天地萬物。
一瞬即逝。
雙膝重重跪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咔咔聲,而鍛魔毫不在意,他猛然用頭撞向地面,一下下地擊起大片塵埃。
淚流滿面間他斷斷續續的自喉間擠出奇怪又支離破碎的聲音,彷彿是在禱告又像是在祈求,只能隱約分辨出的字句,卻是石破天驚。
魔祖蚩尤,吾萬死亦要助您復活!
噼啪的烈火燒灼聲中,無人應答他嘶啞的叫喊,羲和劍在石壁後的暗格中垂直懸掛,劍身被裂縫中透進的火光染上妖異的殷紅,緩緩流動,跳躍不定,而一片沉默中,是風雨欲來的寂靜。
魔界上空萬年不變的血月高掛,恍惚有翳影在其中閃現,剎那消失。
玄霄一直以為,六界之中沒有比魔界更不適合植物生長的地方了。
滿目烏黑大石間稀稀拉拉冒出的枯樹像是被雷劈過一般,半焦狀的枝椏有種悽慘的猙獰,縱然張牙舞爪也掩蓋不住無趣的頹喪。
殷紅火焰不時竄出,遮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