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立墓。”
王爺顫巍巍地從身子下邊拿出鬼面,遞給那灰袍漢子:“陳師傅,每次我戴上它,都會有異樣的感覺,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夢,一個非常真實的夢。我變成了一個魂靈。”
附在王爺身上的李一鏟就是一驚,怎麼回事,和自己的感覺一樣?
灰袍漢子接過鬼面,很仔細地看著:“我聽說過這個面具。據說傳自西域。王爺如果放心,能否把這面具借給我看一晚上?”
王爺“哈哈”大笑,由於病入膏肓,氣很短,笑起來斷斷續續,可是依然能夠聽出裡面透著無盡的豪情:“陳師傅,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會讓你來給我做穴下葬了。”
灰袍漢子淡淡一笑:“我給許多人處理過身後之事,能如此笑談生死的人還真是少有。王爺不愧是王爺。”
王爺長嘆一聲:“好心情,也是拿經歷磨出來的。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什麼也都看淡了。”隨著王爺的一聲嘆息,李一鏟眼前又是一黑,黑暗像一張大嘴把自己整個給吞噬了。關於這鬼面的奇異之處,他似乎琢磨出一點味來,但具體是什麼,還是抓不住重點。
眼前再亮的時候,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鋪在一張長桌上有些發黃的麻紙,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楷體小字。紙張旁邊是一豆油燈之火,油燈的燈座上放著一支毛筆,筆尖飽滿,顯然剛蘸上了墨。
李一鏟一眼就看見那個鬼面就扣在油燈旁,在昏黃的燈火下,鬼面的邊緣精光流轉,似乎要活了一樣。一隻手把鬼面拿了起來,鬼面之下露出了一本書,李一鏟藉著燈光看見書上題著兩個紅字:墓訣。
李一鏟馬上就明白過來,自己現在附身的這個人就是剛才的陳師傅,而這個陳師傅必然和自己師父陳駝子大有關聯,說不定就是陳家的先人。想到這,李一鏟心裡就是一喜,師父陳駝子的身世之謎可能就這樣歪打正著地給解開了。
陳師傅拿著鬼面來回顛倒看著,慢慢地又放了回去,操起那支毛筆,在麻紙上奮筆疾書。李一鏟異常興奮,很仔細地從頭開始看著:“唐元和元年,吾祖陳小孩拜楊均松為師,楊賜小孩《墓訣》一書……”但這裡筆跡很模糊,塗抹得很嚴重,似乎是猶豫著寫上去的。李一鏟心下起疑,剛想往下看,這時候陳師傅翻頁了,又在新的空白紙頁上寫著:“鬼面者,直透人心。凡佩戴者,心中一切盡收於其中……”
李一鏟心裡就是一動,隱隱地又有了一些想法,只是總是觸控不到實質,心裡癢得厲害,想看看陳師傅怎麼往下寫的。這個時候眼前陡然又是一黑,他暗叫一聲“壞了”。
陳師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鬼面放進了棺材裡。剛剛死去的老王爺臉上的威嚴還沒有褪去。
他慢慢地走出了靈堂,對軍尉說:“找人看護靈堂,我怕有賊。”軍尉匆匆地下去安排了。陳師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看著自己在厚厚的麻紙上寫的家史,沉默不語。他在想什麼?好像心事很重的樣子。
陳師傅抬起自己的右手,那隻右手天生殘疾,五個手指全部畸形,張不開。他喃喃自語著:“真的是天譴啊。”隨即,他好像決定了什麼事,重新把麻紙給鋪開,從第一行開始塗抹修改,娟娟的小楷躍然紙上。
這時,門外腳步聲響,竹簾一挑,剛才那軍尉走了進來,顯得很慌張:“陳……陳師傅,來了個人偷入靈堂,偷盜王爺的面具,很……邪門。”陳師傅合上麻紙,站起身來,跟著軍尉走了出去。
脖子上刺著青龍配菊花的邪降族降頭師被許多拿著武器的契丹武士團團圍住,他手裡拎著鬼面,臉上帶著笑容,視這些人為無物。眾武士只是緊緊地圍著他,但誰也不敢靠前,降頭師的身邊爬滿了毒蛇,一大群扇著近乎透明翅膀的蜈蚣在周圍盤旋。契丹武士們來到雲南時間也不短了,都知道這些東西是碰不得的。
大家都在叫喊著,手裡的火把在夜空下熊熊地燃燒著。這時,人群分開了一條路,陳師傅走了進來,看了看那降頭師,平靜地說:“放下鬼面,讓你走。”
降頭師“嘿嘿”笑著:“聽說這鬼面能給人帶來奇異的力量。這次我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歸。”
陳師傅一笑:“這樣吧,你現在戴上,我就把鬼面讓給你。要是不敢戴,那你也沒資格要這個鬼面。”
降頭師心跳得厲害,他低頭看看鬼面,面具邊緣在火光下閃出一道金色的邊緣,彷彿有強大的力量召喚他一樣。降頭師舔了舔嘴唇:“此話可當真?”陳師傅叫過軍尉,讓眾人閃出一條路來,對那降頭師說:“我陳某人向來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