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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部分

情的肉、體交付,都是可恥的。難道不是麼?這種她曾經最最不齒的行徑現如今,竟是倒映在了她自己的身上。真是叫她情何以堪。或許,就因為允禟那句玩笑話,才把她從沉醉的歡靡中喚醒,打亮了她那道久已閉合的心門。或許,昨夜的惱怒的確是有幾分出於對自尊被傷害的維護,但是,她知道,更多的惱怒的根源所在。她惱,並非只因自己,還因一件被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東西的破碎。這樣東西,在那個人倒下後,就一直悄悄注入到了她的心裡,默默蟄伏著。而她呢,顯然,一直沒有意識到這樣東西的存在。在那一段傷心灰暗的日子裡,她所有的悲傷所有的忿恨都被另一個人成功地轉移掉注意。曾經,她也以為,這樣東西,早就被她放棄了,早就在她的血液裡,細胞裡消失了。

所以,隨著那一聲聲溫柔的寬慰,隨著那一次次體貼的擁抱,她投降了,並試圖在枕邊人的身上繼續尋找這種東西。可是,她一直沒有找到。血液的一次次沸騰,細胞的一次次吶喊,並不意味著靈魂的一次次契合。那僅僅是肉、體的貪歡,慾念的糾纏。哦,她好下賤!

想到這裡,她抱著腦袋,彎□體,蹲在一株株妖嬈綻放的玫瑰前,低聲啜泣。

丫頭朝霞被她的哭聲嚇壞了。顯然,她不能理解主子的傷痛。在她的邏輯理念中,年輕妖豔的小姐就像眼前這片玫瑰苗圃一般,是需要澆灌與呵護的。是離不開悉心的關心與寵愛的。既然從八王爺出事起,他就對小姐不聞不問,冷淡異常,那麼小姐為自己的幸福爭取謀劃就不能算做出格。從沒被世儒婦道理論浸染過的大丫頭的思維方式,顯然要簡單得多。

然而,郭羅絡氏就不能像她這麼想了。

在朝霞摟抱住她冰冷的身體把她攙扶起來時,她哭得更大聲了。一邊哭,一邊揉著眼睛,望著書房那扇門。她心底忽然升出一個夢幻般的願望,希望那書房裡的人此刻能聽到她的懺詞,接受她的悔過。她錯了呀!真的錯了。雖然發現得遲了,可是她願意改,她的這份心意,他能領會到嗎?

趴在朝霞的肩頭,她又忽然升起一股衝動。迷糊間,她似乎看到一副畫面。她朝對面的書房衝過去了。她找到了裡邊的人,跪在他腳邊,痛哭流泣。她不停親吻著他瘦骨嶙峋的手,匍匐在他的輪椅邊,訴說著自己的不忠,而他呢,終於伸出寬恕的手掌,撫摸上她烏黑的髮髻。畫面呵,幻想的畫面呵。她該把這畫面付諸行動嗎?

郭羅絡氏正在猶豫,書房那扇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雙纖纖素手首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沿著那雙手往上,謝小風娉婷的身影在八福晉的瞳孔處映現。

就在她為此女陌生的模樣疑惑的時候,書房內傳來一句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來自允禩的。他喚那女人為“小風”。

“你就是……謝小風?”八福晉頓時領悟,推開朝霞,朝書房裡的女人眯起雙眼。隨著小風的點頭,郭羅絡氏雙眼放光,彎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剪刀,尖叫著朝小風的臉刺了過去。

小風見狀大驚,急忙側身避開。八福晉養尊處優,之前在苗圃站了好久,氣力本就衰竭,加之又為自己紅杏出牆的私情懊惱,心緒本已大亂,接著,又乍然見到殘害允禩的真兇,更是失去理智,若說原本還有些旗人女子身體強悍做依仗,那麼此時,在唱做俱佳,身形靈活的昔日舞臺優伶面前,她的這些優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郭羅絡氏一陣風般地衝入書房,見沒刺中,心中更怒,揚起剪刀在空中橫豎比劃了幾下,鎮定住眼神,才發現鑽到書櫃貼地的一處隔斷裡的謝小風,礙於身份,她不便也學樣鑽入其內,便指著小風,破口大罵:“賤人,你給我……出來……我如今這番受苦……都是你害的……今天……我非親手……除了……除了……除了你這禍害不可!”

小風自知理虧,嚇得一個勁兒往木頭隔斷裡鑽,慌亂中盡是把此書櫃隔斷裡的書都給扒出來,而讓自己的身軀儘量蜷曲在隔斷左右的木板內,撲哧撲哧喘著氣,哪裡敢應答外邊人一聲?

郭羅絡氏也不看允禩,抓著剪子只顧圍繞著書櫃轉了兩轉,一時間,竟是拿這個矮腳書櫃沒有任何辦法。忽然間,她的目光定住。允禩順著她的眼睛看去,赫然瞥到書櫃下方拖著的一塊青綠色的衣裙。是謝小風!——由於書櫃隔斷過小,雖然練過戲曲軟功的她可以把身體藏入,卻無法收藏住體外的一干事物。這不,衣裙下襬的一方及地的布料就自然流露在外,並被發現了。

注意到郭羅絡氏嘴角邊殘忍的笑容,允禩猛地心一驚,沒來得及細想,制止的話便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