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他所有的特質,將他無限延續,捧在手心好好珍惜。如一個女子當真愛著某種氣味會甘願平淡無聞,即使生命果然將靜若止水。一個太過強勢的女子是令人疲倦的。一個人奔走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時光,可恰恰在一路匆忙之中忽視了本在不疲倦時候明明可以拾起的心情,生命變得空洞而孤寂,卻要獨自承擔。
一個女子一生只要坐一次火車便足夠,對面有一個人,這樣,一起看外面的風景,困了,就閉上眼睛,睜開眼就繼續,那個人依舊在對面,即使有一天,到終點,這個人下車了,也是值得慶幸的,因為有了別人不能參與的回憶而變得充實,富有。因為睜開眼的時候看見過那個人對自己微笑,那裡可以看得到彼此曾經在某個時候,在擦肩而過中打破交叉,在某個時候看到過同樣的畫面,有過同樣的想法與感受。在同一時間,那是屬於彼此的,心照不宣的,僅僅屬於他和自己的。
這樣就再不怕地老天荒。
她想她會記得他拍拍她肩膀時候的笑容,但不會想念他。她從來不會想念誰,她想念誰不過是她孤單的藉口。時光也一樣。所以她和它一樣,雖然寂寞,卻不會空洞,他們如風一樣清俊,倏忽而過。他們的生存是為了不斷告別,所以他們開朗,沒有多餘的傾訴。
Look at the stars;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And everything you do;they were all Yellow。……I swam across;I jumped across for you;
what a thing to ;
她對他說:“你能帶它走嗎?請你帶它走。”她把它放在手心,伸出給他。他側著臉朝她,露出孩子般的天真。他說:“它也很美。”他伸出右手接過它,握在手心,又攤開,讓它面朝向著天空的方向,然後再次握緊,掛在胸口。兩道繩子揉在一起,交錯成一條。她沒有看見那條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白玉。她同樣不知道紅玉和白玉要麼永不相見,要麼回到最初的屬於它們的地方。他再次回到曾鼓舞他曾執意出走的地方,朝聖的人走在雨天,五體投地跪拜的土坑已不見。一路來到林芝,他想他找到了最合適的地方,他把它們安置在被掩埋的土坑下,沒有誰比這塊土地更適合承擔,這最虔誠,最具靈性的地方。
她對餘暉說:“一開始,得到你的感情我覺得是對我巨大的賞賜。丟失的日子裡——現在,如果能夠重新得到,我依舊覺得這是一種賞賜。它並未因你的一度缺席而打過折扣。這份感情付出是不對等的,你已經欠我的。可是你卻因為你的愧疚,為安慰你所謂自己的良心而寧可把這份賞賜轉贈他人。你太好勝,太虛榮,你習慣了在人面前高高在上的感覺,在道德上也要——可是你一開始就已經錯了,你之所以不願意回頭與其說是因為你不願意面對我,不如說你害怕見到你的失敗與低下。你和我是平等的,不要試圖尋找你的優越感。如果你已經真的放下整個家庭,那就如你想要離開時的那樣,我會放下,因為我們真的沒了關聯。可是現在你沒做到,所以我要求你,請把本該屬於我的,我曾經並一直希望的賞賜,作為道歉的禮物,還給我。”
可是他亦不能回頭。像許多合乎情理的故事總是不能以預想的方式結局。很多該做的事,從來不能在現實中實施。當他發現他依舊愛著夏至時,他亦不能回頭。能夠拯救他們的,唯有時光,他們能夠做的唯有等待時光的拯救,等待彼此能夠再次看到對方在對面微笑。
他說他只有七天,來到她身邊,她漫長的等待他只有的七天。他只有七天,不可能出現意外。她想送他禮物,她能再次送他卻還是祝福,她不能幫他擦乾眼淚,她的眼淚流了出來,他們都不能永遠是個小孩。她安詳地抱抱他,給他祝福。內心澎湃。
他是上天給她的落差。平靜美麗。落差是極殘忍的。寧可永遠留在谷底也不願為享受片刻俯瞰萬物的驕傲而承受墜落的疼痛。物是人非是極殘忍的。永遠離開那些存留美麗回憶的地方是保護自己不被舊時物以陌生姿態冷眼相待,嗤之以鼻所傷的最好辦法。但她不能。她不情願地被一次次揭開傷疤並學習享用疼痛的快感,別無選擇,直至麻木,心生出一層繭。
有時飛廉回想,也會覺得一些當時疼痛很美。許多留在心裡還未開始就以結束的故事是絕美的。像自己所認為的,一個絕世而獨立的美人應該在她最美麗的時候死去一樣,悽愴而壯烈。歲月不能奈何,那將是怎樣的一種驕傲而寂寞的自由?突然喪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