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君小心地把卷成了一根圓柱狀的桐油布塞進樹洞中,再用剛才割出的木條把洞口封好。
此時從外面看,也只是象樹幹上的一個小洞。
等過一段時間,隨著樹的生長,會只留下一個樹疤。
不知情的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雲歌警告地瞅了眼大公子,用匕首在小洞上做了個記號。
如果有人想提前偷看,就肯定會破壞她的記號。
孟珏和劉病已唇角含笑地看向大公子。
大公子很是挫敗地看著雲歌。
他可不是為了無聊地看什麼願望實現不實現,他只是想知道讓兩個少女臉紅的因由,這中間的牽扯大有意思。
許平君莫名其妙地看看孟珏、劉病已,再看看大公子、不明白大公子怎麼一瞬間就晴天變了陰天?
疑惑地看向雲歌,雲歌笑搖搖頭,示意許平君不用理會那個活寶。
不管聚會時多麼快樂,離別總是最後的主題。
夜已經很深,眾人都明白到了告別的時刻。
許平君笑說:“下一次一起來看心願時,希望沒有一個人要請吃飯,寧可大家都餓著。”
雲歌有些苦澀的笑著點頭。
孟珏和劉病已不置可否地笑著。
大公子笑眯眯地說:“有我在,沒有餓肚子的可能。”
許平君和雲歌都是不解,不明白活得如此風流自在的人會有什麼願望實現不了。
大公子笑對許平君作揖,“我是個懶惰的人,不耐煩說假話哄人,要麼不說,要說肯定是真話。今天晚上是我有生以來吃飯吃得最安心、最開心的一次,謝謝你。”
許平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飛繞在他們四周的螢火蟲已慢慢散去。
雲歌半仰頭望著越飛越高的螢火蟲,目送著它們飛過她的頭頂,飛過草叢,飛向遠方,飛向她已經決定放棄的心願……
雖然神明臺是上林苑中最高的建築物,可因為宮闕連綿,放眼望去,絲毫沒有能看到盡頭的跡象。
重重疊疊的宮牆暗影越發顯得夜色幽深。
白日裡的皇城因為色彩和裝飾,看上去流光異彩,莊嚴華美。
可暗夜裡,失去了一切燦爛的表象,這個皇城只不過是一道又一道的宮牆,每一個牆角都似乎透著沉沉死氣。
幸虧還有宮牆不能遮蔽的天空。
劉弗陵憑欄而立,默默凝視著西方的天空。
緊抿的唇角,孤直的身影,冷漠剛毅。
今夜又是繁星滿天,一如那個夜晚。
幾點不知道從何方飛來的流螢翩阡而來,繞著他輕盈起舞。
他的目光停留在螢火蟲上,緩緩伸出了手。
一隻螢火蟲出乎意料地落在了他的掌上,一瞬後又翩翩飛走。
他目送著螢火蟲慢慢遠去,唇角微帶起了一絲笑。
“連小蟲子都知道皇上是聖君仁君,不捉自落。”剛輕輕摸上神明臺的宦官於安恰看見這一幕,請著安說。
劉弗陵沒有吭聲,於安立即跪了下來。
“奴才該死,又多嘴了。可皇上,就是該死,奴才還是要多嘴,夜色已深,寒氣也已經上來,明日還要上朝,皇上該歇息了。”
“大赦天下的事情,宮裡都怎麼議論?”劉弗陵目光仍停留在螢火蟲消失的方向,身形絲毫未動。
於安明知道身後無人,可還是側耳聽了一下週圍的動靜。
往前爬了幾步,卻仍然在三步之外,“奴才聽說驃騎將軍上官安有過抱怨,說沒有年年都大赦天下的道理,自從原始四年皇上私自出了趟宮後,一到夏初就大赦天下,弄得政令難以推行。還說父親上官桀當年不該一時心軟就同意了皇上私自出宮,以至皇上回宮後老覺得刑罰過重,百姓太苦,還總是和霍光商議改革的事情。”
於安心內暗譏,一時心軟同意皇上出宮?不過是當年他們幾個人暗中相鬥,皇上利用他們彼此的暗爭,撿了個便宜而已。
上官桀當年事事都順著皇上,縱容著皇上一切不合乎規矩的行為,一方面是想讓皇上和他更親近,把其他三位託孤大臣都比下去,另外一方面卻是想把皇上放縱成一個隨性無用、貪圖享樂的人。上官桀對皇上的無限溺愛中,藏著他日後的每一步棋,可惜他料錯了皇上。
“皇上,雖然有官員抱怨,可奴才聽聞,朝中新近舉薦的賢良卻很稱頌皇上的舉動,說犯罪的人多良民,也多是迫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