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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風四娘已走過來,搶過則倒滿的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

“好酒。”

這當然是好酒。

風四娘對酒的辨別,就好像伯樂對於馬一樣。

伯樂若說一匹馬是好馬,這匹馬就一定是好馬。風四娘若說一杯酒是好酒,這杯酒當然也一定是好酒。

“這是三十年陳的女兒紅。”

她笑著道:“喝這種酒應該配陽澄湖的大閘蟹。”

冰冰立刻站起來:“我去替你蒸螃蟹。”

“我也去。”風四娘道:“對螃蟹,我也比你內行。”

她們並沒有給對方暗示,可是她們心裡的想法卻是一樣。

——四個人若都留在這裡,這地方就未免太擠了些。

她們情願退出去。

她們知道蕭十一郎和沈壁君一定有很多很多活要說。

但是沈壁君卻站在樓梯口,而且居然抬起了頭,一雙美麗的眼睛裡,帶著種誰都無法瞭解的表情,輕輕道:“這桌上就有螃蟹。”

桌上的確有螃蟹。

冰冰知道,風四娘也看見了。

可是她們卻不知道,沈壁君為什麼要說出來?為什麼不讓她們走?

難道她已不願再單獨面對蕭十一郎?

——她是不感?還是不敢?

難道她已沒有什麼話要對蕭十一郎訴說?

——是沒有?還是太多?

蕭十一郎眼睛裡,已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卻微笑著道:“這螃蟹是剛蒸好的,還沒有冷透,正好用來了酒。”

難道他們真的想喝酒?

——為什麼酒與憂愁,總是分不開呢?

酒已人愁腸,卻沒有淚。

誰也不願意在人前流淚,英雄兒女們的眼淚,本不是流給別人看的。

酒在愁腸,淚在心裡。

臉上只有笑容。

風四娘笑得最多,說得也最多,喝了兒杯酒後,她說的第一句話還是:“你身上真的有那麼一塊青色的胎記?”

她本就是個打破沙鍋也要問到底的人。

其實這句話本不該問,無論誰看見冰冰當時的表情,都能看得出那瞎子沒有說錯。

風四娘卻偏偏還是要聽冰冰自己親口說出來。

冰冰只有說。

——遇見了風四娘這種人,她還能有什麼別的法子?

她垂著頭,說出了兩個字:“真的。”

風四娘卻還要間:“這塊胎記真在……在他說的那地方?”

冰冰的臉卻紅了,紅著臉低下頭。這本是女人的秘密,有時甚至連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

那瞎子怎麼會知道的?

難道他真的有一雙魔服?

風四娘轉過頭,去看蕭十一郎。

——你是不是也知道她身上有這麼樣一塊胎記?

這句話她當然沒有問出來,她畢竟還不是那種十三點。

冰冰的臉更紅了,忽然道:“這秘密除了我母親外,只有一

個人知道。”

風四娘立刻搶著問,“誰?”

“我大哥。”

“逍遙侯?天公子?哥舒天?”

“嗯。”

風四娘怔住。

冰冰道:“我母親去世後,知道我這秘密的只有他,絕沒有第二個人。”

她說得很堅決。

她絕不是那種粗心大意、隨隨便便的女人。

風四娘相信她的話:“可是,你大哥豈非也已死了?”

冰冰的臉色更蒼白,眼睛裡又露出那種恐懼之色,卻沒有開口。

風四娘道:“你大哥死了後,這秘密豈非已沒有人知道?”

冰冰還是不開口,卻不由自主,偷偷地瞟了蕭十一郎一眼。

蕭十一郎的臉色居然也發自,眼睛裡居然也帶著種說不出的恐懼。

——這世上又有什麼事能夠讓蕭十一郎覺得恐懼?

他和冰冰恐懼的,是不是同樣一件事?

風四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冰冰,試探著道:“你們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冰冰勉強笑了笑,道:“沒有什麼。”

風四娘笑道:“難道你們認為逍遙侯還沒有死?”

冰冰閉上嘴,連笑都已笑不出。

蕭十一郎也閉著嘴。

兩個人居然像是預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