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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顏瞻正要去廚房拿飲料,這時停下腳步回頭說:“沒有啦,是我硬要住的。他看我可憐,就勉強讓我住下了。”

“你是……哪裡人?”

“四川啦,普通話說的很糟哈。”

“沒有,挺好的。”

“阿姨您喝什麼?果汁還是可樂?”

“我不渴,別張羅了。”

與自己媽媽相比,顏瞻覺得任偉媽媽很冷。

“喝一點吧。果汁不涼。”顏瞻給任偉媽媽倒了一杯橙汁。女人顯然沒話跟他說,於是他請她坐著等等,自己去做飯了。

任偉走到樓門口就看見了母親的車,再抬頭往樓上看,家裡亮著燈。樓道里顏瞻的小烏龜醒目的停著,他腦子裡只閃過一個詞——糟糕。

任偉忘記了顏瞻會比他早回來。

硬著頭皮上樓,開了門,果不其然,母親端坐於客廳。

任偉換了鞋走過去,顏瞻正端著電飯煲出來,“你回來了呀,正好,可以開飯嘍。”他說著又去拿碗筷,卻只拿了兩副。

什麼一個意思?

任偉正想,顏瞻去洗了手出來說,“小冉要我過去一趟,有些急事,你跟媽媽吃吧。我今晚不一定回來呦,到時候通電話嘍。”

不等任偉制止,顏瞻就跑去了玄關,拿了包換了鞋就出門了。

房間裡只剩下任偉和他母親,任偉的糟糕感覺更甚。他明白顏瞻是怕他在的話他們說話不方便,可其實他根本沒話跟她說。顏瞻這一走,他是真要崩潰了。

“在我這兒吃飯行嗎?”任偉看著母親問,“你家裡不等你吃飯啊?不是讓你別等我嘛。”

任偉媽媽不說話,用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她走向餐桌,開啟電飯煲,端起碗盛飯。

任偉哼了一聲,去廚房拿了一次性碗筷出來。

她眼看著他拿過飯勺把米飯盛進去,又把每樣菜依次撥了一些進紙盤。

她始終看著他,任偉卻不在意的說:“吃吧,這樣乾淨。”

“小偉……”

任偉媽媽的心被紮了一下。

她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還是好幾年前了,她照例過來看看他,敲門敲了好半天任偉才來開門。他只簡單穿了一條短褲,見到是她照例很不屑的樣子。而這時候從臥室裡走出來另外一個男人,衣衫不整褲子敞著。她的選擇是體面的把東西交給兒子,一句話也沒問就走了。她不知道她該說什麼能說什麼,說了她知道他也不會聽。那時候他父親走了有一陣子了。後來再度碰面,她選擇委婉的對他說:那樣不好,不衛生,還是別……他不等她說完就不屑的說:下水道蹦不出衛生球。從那之後,他們就幾乎沒碰過面,她總是把東西留在傳達室,等他取走。也時常那東西下次去還在那裡——因為她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邊兒。

任偉低頭吃飯,母親不動筷子他也不介意。他只想吃飯,吃飯就不用開口說話了。但讓他想不到的是,從眼角的餘光他看到母親把米飯撥到了瓷碗裡,然後拿了木質筷子,從瓷盤裡夾菜吃。

兩人默默吃飯,誰也不吭聲。

吃完母親才放下碗筷說:“很好吃。”

任偉“哦”了一聲,開了一聽啤酒,叼著煙回來坐到了母親對面。

“那天……我怎麼也找不到你。”母親有些急促的說。

“我看見他來接你了。”

房間內又再度陷入了安靜。

任偉看著母親,她陌生的有些讓他認不出來。對母親的印象,似乎總是停留在童年時代。那時候家裡總是在爭吵,母親一遍遍的數落父親沒出息,父親只是抽菸、聽著。他們的爭吵總是安靜的,母親聲音不大,父親一聲不吭。唯一的喧鬧大抵就是杯碗碎裂的聲音,清脆而短暫。任偉到現在都記得母親拖著皮箱離開家裡的樣子。當時是冬天,外面下著雪,她穿一件紅色的羊絨大衣。皮箱的軲轤總是陷進雪坑,她拖曳著很費勁。任偉穿著厚重的棉衣跟在她身後,一直問:媽,你去哪兒啊,雪這麼大,媽……她後來停住腳步對他說:你就當媽媽死了吧,以後就跟你爸爸一起過。她說著,替他壓了壓帽子,拍著他的背說:回去吧。後來任偉是哭著跑回家的,推開門就撲進父親懷裡說:媽媽說她死了,死掉了。父親摘下了他溼漉漉的帽子,胡嚕著他的腦袋說:是啊,她死了,你媽媽死了,她不在了。說來也奇怪,那天之後,任偉就真覺得母親死了。這個家再沒有她的身影和那股淡淡的來蘇水的味道。他和父親照舊過著他們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