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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嘶啦嘶啦的聲響一聲高過一聲,“……你的眼睛太美麗,我沒法忽略在每一個夜裡……”

任偉碾滅煙伸手去撥弄旋鈕,聲音卻變得更加扭曲了。他有些急躁,就去拍打音響,但音響像是發出抗議,聲音模糊成一片。

良久,它才恢復正常。

“……我知道你和別的男的在一起,我只能眼睜睜看裝作不在意,我也知道你跟我有一道距離,那距離就是你對我視而不見……”

嘶啦嘶啦的聲音又來了,任偉放棄了跟它的鬥爭,摸過煙盒,點燃一支菸,就躺到了地板上。厚厚的羊毛地毯在身下,隔絕了溼冷感覺,也隔絕了堅硬。

那是顏瞻什麼時候寫的歌呢,任偉發現他想不出來。他只知道,這大概就是他們在M唱片公司的合輯內發行的那首歌,否則似乎是不會有公開播出的機會的。

他曾給過顏瞻那樣的感覺不假,但那好像已是太早以前的事,然後現在他以這樣一個機會聽到,感覺真是諷刺。

被彭勃困在這裡已經是第五天了。說是“困”,但坦白來講除了週日晚上的大打出手,他並沒怎麼他。他只是令他待在這兒,動彈不得。既沒有惡語相向,也沒有對他施暴。他跟他在同一個屋簷下,他不理他,他就沉默。

任偉謝絕跟彭勃說一個字,甚至正眼都不瞧他。彭勃好像也不惱火,昨天他還給了他音響和唱片,全新、未拆封,多是他們都喜歡聽的東西。彭勃白天也總是不在,時鐘指向很晚才回來。回來就會待在他身邊。他不言,他也不語。

他們最後一次說話還是任偉吼他:你到底跟你請的傭人說了些什麼!

彭勃答的稀鬆平常:我只是杜絕你使出任何手段企圖離開我身邊。

任偉無聊就睡覺。假睡總能變成真睡。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不想跟彭勃說話他就閉眼。彭勃總是替他蓋上毯子、被子這類東西。有時他會以指尖觸碰他的臉頰,確切來說是他臉上的傷痕。除此之外,就連拉他的手都不曾有。不知道他是不敢,還是不想。但任偉更傾向於後者。天底下的事就他所知還沒什麼彭勃不敢做的,可如果是不想,如果是他徹底的傷害了他,他又為什麼不放他自由?

任偉又有些困了。封閉的環境,一天二十四小時相仿的時間,疲憊的精神與隨時處於緊張狀態的軀體。睡眠像是唯一的出路。

也像每次入睡前一樣,任偉又想到了顏瞻。他肯定在著急吧?是不是又哭鼻子了?還是說……他已經洞察到了他的真面目,正恨之入骨詛咒他去死?

半夢半醒間,任偉隱約聽到了門響。他機警的睜開眼睛,身體也隨之縮成一團。

彭勃出現在了門口,左手鬆著脖子上的領帶,右手拎著一隻琴箱。任偉一動不動的盯著彭勃,他從沒見過他穿的如此正式。那讓他看起來好像他從未認識過他,異常陌生。

彭勃走近了任偉,任偉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不免哆嗦了一下。然而彭勃話都沒有跟他說,只把琴箱靠在了床頭櫃上,就轉身出去了。

任偉良久半坐了起來,看了看掛錶——一點零三分。點燃一支菸,任偉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那把琴他碰也沒碰。

彭勃再過來的時候已經洗過了澡,頭髮溼漉漉的,身上穿著浴衣。

還是有酒味,任偉聞得見,但已淡去許多。也或許是被他指間夾著的香菸掩蓋了。

“還疼麼?”彭勃的手撫上了任偉的臉頰。

任偉向後靠,不讓他碰觸。

彭勃似乎被激怒了,他用力扳住了任偉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煙氣飄進了任偉的眼底,令他的眼睛有些發澀。菸灰在這一動作幅度下掉在了床上,彭勃卻毫不在意。半晌,他才放開了他,“去洗洗吧。”

任偉一動不動。

“你可以把浴室的門反鎖。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放鬆下來,咱們談談。”

任偉還是不動。

“別挑戰我的耐性。真的。我自己都沒信心。”

任偉從床的另一邊下去了,向浴室走,然後重重的帶上了門。

彭勃若不說,他都意識不到自己需要泡個熱水澡。髒不髒暫且放到一邊,那種不堪負重的疲憊感正在每個毛孔裡叫囂。

脫衣服的時候,任偉從鏡中審視著自己:臉上的青紫還在,就像疼痛也還是那麼顯而易見;脖子上的抓痕結了痂,愈發觸目驚心;身上的淤青倒是淺了一點,青色已泛黃。

浴缸放水的聲音單調而乏味,一如任偉所注視的那鏡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