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9頁

那個身上有線香的長髮“男妓”看了一眼手錶,告訴他,“七點。”臨走前,那小公子踮起腳尖拍拍他肩膀。“我們沒有車。你的摯友不在。加油跑吧。霍大警官。”要不是旁人提醒。他又何嘗想到這一點呢?自己還沉迷在死人的悲傷中,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差點害慘了一片好心的上司。霍山扣死魚眼往上一翻。“這不可能。田基作為一個警長又沒有犯什麼大錯,怎麼可能一紙文書降級降到小組成員裡面去?”“不是一般的組員。我替代了他副組長的身份。”“副組長很了不起啊!還不是小警察一個?連警官都不算。”霍秋水堅持認為這是田局長的好心安排。兩人爭辯無果。霍秋水又嘆了一口氣。拉過霍山扣的頭,用額頭給他輕輕揉著傷口。“以前我總在抓賊,抓黑社會。如今被逼到遠走他鄉。山,我輸了。我賠上了唯一的朋友,我犧牲了與你相見的這些年,依然輸了。”他忽然用力抱緊霍山扣。“山,哥哥不甘心。我不甘心看著自己這麼無能為力。我自小就沒能為身邊人爭取過一點半點的幸福。” 霍秋水霍秋水出生之後,記憶中有無數的後母。那被後母虐待的悲慘童年一層層剝開都是血淚。他的父親常年在附近山莊奔波,為著他們家祖上留下來的百畝良田。瘸了腿也要每天走上百里路。屬於他的每一寸土地他都要耕種出糧食,再賣掉髮大財。他看著破敗的大院子說要賺好多錢,比日升昌更多的錢,把三妹贖回來,把院子收拾得,跟他太爺爺時候一樣風光、顯赫。霍秋水那時候不知道什麼嫁進黑道世家的三姑姑。他只知道,父親不在的日子裡,換了無數的後媽。用菸頭燙他後背的,他忍著,等爹過年回來告訴他。之後他總能短暫得到安息。最後一個後母對他從來不打。這顛覆了霍秋水一直學到的以惡制惡。往日,後媽打他,他還手,總能解決問題得到安息。但是這個後母不一樣。她生了三個姐姐。住了五年。依然沒有被他爹趕走。因為霍秋水沒發現她對自己不好。三個姐姐有吃的,也有他一口。冬天還有新棉衣。但是這個後母有一個很奇怪的習慣。喜歡罵他。哪怕挺著八月懷胎的肚子也要罵他,“勾引小叔子的賤女人生的下等人!我要看他什麼臉色?把你的拳頭放開!”霍秋水知道這個人不會打他,他不能打這個不打他的人。他心裡委屈。他也想罵回去。可他總是嘴笨。什麼都說不來。有一次,天色很晚了。他雙手撐著眼皮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就看到這個後母在路上走,差點踢到他設定在路上的細線。那是跟綁在狼夾子的木棍相連的機關。村裡人說圈裡丟了雞。他曾經上山親眼看過那獨眼孤狼。他今晚就是蹲守一晚也要把這害人的東西殺了。沒想到大半夜的,這個後母不睡覺還在到處亂走。他站出來讓她小心。她身子往後倒,災難就這麼發生了。沒了孩子的她發了瘋地打他。逮著機會就拿鞭子抽他。“你怕你弟弟出生,你爹就不要你這個孽種!你敢再撞我一下試試!我告訴你爹!我告訴你!我就是會生。我還要生很多的兒子!我要我的兒子給我出氣!讓他們欺負你!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我這輩子都不會饒了你!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狠毒的孩子?我是你後媽怎麼了?我的孩子就不是你弟弟?你還我的孩子!我打死你這個瘋子!”他光著身子,抱著自己。他告訴自己不能反抗。因為這是他犯下的錯。他活該受罰。他之前總被繼母虐打。他爹早留了個心眼。過年的時候回來,看到他身上的傷痕,抄起紅木柺杖就去別屋打醒他的最後一個後母。他那時候就站在屋裡,聽著外面雞飛狗跳,後母的哭泣,姐姐的求情,棍子的無情。沒人管他,他就在他爹屋裡的地板上睡著了。他爹是這個家的王。他爹的床鋪,他不能睡。所以他睡的是地板。清晨醒來,大街小巷都在傳他們家的婆娘要浸豬籠。浸豬籠是他們村的私刑。那些西裝革履的來他們村裡說這不人道,被他爹拿柺杖打回去了。浸豬籠是懲罰犯了錯的村民的。把人當生豬塞進長條的竹籠子裡。扔進漲潮的河裡。活下來算他命大。淹死是常事。而常事,就是沒有幾個例外的意思。至少在他活著的前十年,從來沒有見過能在這樣的刑罰下活下來的。他衝上去要救她。他爹一次又一次拉開他。“秋水,回去。別看。你是這個家的長孫。她不是你媽!她一個賤女人,竟然敢把你打成這樣!真是反了她!拉她浸豬籠!犯哪一條?七出你一條沒有犯。那又怎麼樣?我是這個家的主人!你敢打我的兒子!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一家之主?”那是霍秋水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助。他引以為傲的拳頭跟力氣,在他父親這個成年人面前屁都不是。他只能徒勞地在他柺杖下掙扎,看著河裡沉沉浮浮的竹籠子。聽著曾經火氣很大的後母聲嘶力竭地罵。“你以為你們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