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懼的只是那種黑色的油樣物體。
陷阱的底下,赫然鋪著半尺深淺的黑油。
常笑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那種黑油,渾身都已在著火燃燒。
他雙腳已被動住。
火光中,只見他目毗進裂,嘶聲慘呼,一個身子鳥般躍動,卻無法跳出那一片黑油。
李大娘就倒在他的身旁,整個人已變成了一團火。
火如流雲般迅速蔓延。
王風雖站在陷阱上面,亦已感到了火的炎熱。
常笑瞪著他,慘叫聲突斷,悲呼道:“快救我上去!”
那聲音根本不像是人的聲音,簡直就像是狼曝。
王風由心寒了出來,他霍地雙手一分,撕開了外衣,再一撕,撕成了兩截,正想結在一起拋下去,“蓬”一聲,一條火柱突然從陷阱底下衝起。
王風心急眼快,一把抄住了身旁的血奴,疾往後倒退。
這一退已夠迅速,兩人額前的頭髮還是焦黃。
好厲害的火。
火柱中一聲慘叫,絕望的慘叫,剎那被熊熊的烈焰飛揚之聲掩沒整個陷阱,剎那變成了一片火海。
慘綠的石室旋即抹上了一層金黃的顏色。
魔王的石身亦彷彿化成了金身,他的臉在飛揚的火焰中幻變,英俊溫和容顏已變得詭異。
王風雙拳緊握,雙目圓睜,瞪著那一片火海,瞪著火海中的魔王。
火炎熱迫人,他渾身卻恍如浸在冰水中,一種難言的寒意,正尖針一樣刺人他的心坎。
他實在想不到人間竟有這樣的陷阱。
沒有人能夠逃出這樣的陷阱,常笑也不能夠。
即使是銅鐵,在那一片火海之中也得化成飛灰。
常笑縱然還有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也只是一個人,他絕不能夠抵抗這烈火的焚燒。
方才他也想上前去撲滅李大娘身上的火焰,只是常笑的行動比他快了一步。
若非常笑搶在他的前面,現在火中的就不是常笑,是他![霸氣 書庫 —wWw。QiSuu。cOm]
那現在變成什麼樣子?
他不敢想像。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已不下三十次置身在死亡的邊緣,卻沒有一次心生恐懼。
因為他並不怕死,隨時都已在準備拼命。
這一次卻是例外。
常笑這種死亡未免太恐怖。
血奴整個身子都已伏倒在王風懷中,就像一隻受驚的鴿子。
她同樣恐懼。
這地獄一樣的地下室,恐怖的死亡陷阱,她竟似毫不知情。
王風輕擁著她,已發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正想安慰她幾句,她卻已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
他這才看清楚她的臉。
那簡直不像她的臉。
血奴的眼睜大,眼角的肌肉不住跳動,整張臉的肌肉幾乎都在跳動。
她面上的表情很奇怪,也不知是驚慌,是悲哀,抑或是什麼表情。
她從王風的懷中掙扎出來,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她的人跟著撲前,撲向那一片火海。
王風不由得一呆,嘶聲道:“你瘋了,快回來!”
王風連忙亦撲前去。
血奴似乎真的已發瘋。
那一片火海,即使是無知的小童亦知道危險,不會走近去,她卻像撲火的燈蛾,拼命撲入。
奠非她又著了魔?
這一次又是什麼妖魔附在她的身上?
火焰雖還在半丈之外,熱氣已迫人。
血奴額前的“瀏海”已經蜷曲,一額都已是汗珠。她如果再撲前,單就是那熱氣已足以將她燒焦。
她還是繼續撲前。
好在這下子王風已撲在她的身上。
兩個人一齊倒下,王風雙臂一圈,將血奴抱了一個結實。
血奴死命掙扎,嘶聲狂叫:“放開我,放開我!”
她越叫放開,王風就抱得越緊,他剛要從地上站起來,“蓬”一聲,又是一般火柱從火海中衝高,陷阱邊緣的火焰立時被那一般火柱迫得往外怒卷。
王風耳目何等尖銳,半起的身子慌忙又伏下。
他的動作雖則迅速,比起火勢還是慢一步,一股火舌已然舔上了他的衣衫。
他的上半身立時著火燃燒。
他一聲怪叫,緊抱著血奴,幾乎同時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