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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為徒,看來真是位女菩薩轉世。

“我們叫這鍋莊為‘達爾尕’,傳說當年雪山英雄阿米格降伏了山谷中的大小妖魔,舉行慶功大會時侯所跳的舞蹈,一直沿襲至今。”說到這裡,瑪達爾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悅,仰頭挺胸對著遠方高歌起來:

“少年啊!

好似金光閃爍的明燈!

姑娘啊!

好似孔雀開屏般的美麗!

。。。。。。”

傅曉文覺得瑪達爾的歌喉,就象江西蘇區的鄉妹子吟唱山歌那樣動人,就象她在用聲音舞蹈,就象她的姿色一樣動人,簡直難以用言語去形容,有點叫人消魂蕩魄。這歌聲是如此的清純、嘹亮、空靈和悠揚,旋律如草地的野花一樣不斷綻放,音調昂揚頓挫,節奏變化萬千。

聽著這動人的牧歌,望著熊熊烈火旁歡快的康巴男女,傅曉文不由得輕聲誦道:“廣庭如砥中置鍋,男女連臂行踏歌。筠筒咂酒羅巨甕,煮水益盈科。”聽陳戊講過,這是清代文人曹三選在觀看完藏人鍋莊後,激情難耐,悻然寫下的一段詩句,名為《跳鍋莊》。一時間,想著陳戊這位紅軍的英雄,自己視為兄長知己的硬漢,傅曉文不由得黯然淚下。

“狼群!有狼群!”一聲吆喝聲,打斷了營地的歡樂,一個面色惶恐的康巴男子騎馬從遠處奔來,用當地土話哆哆嗦嗦地叫喊著。

“弟兄們!抄傢伙!”多吉旺堆跨上駿馬,衝著自己的女伴深深地一吻,揮舞著手中的長刀,招呼營地的康巴漢子騎馬迎戰。火光中的這位康巴勇士,格外英俊神武,他盤著傳統的康巴頭飾,方方正正的臉盤子,濃眉大眼,紅彤彤的臉頰中間立著只討人喜愛的鷹鉤鼻,冷冷的神色中帶有一種草地人特有的野性和驃悍之氣。多吉藏語意為金剛,他魁梧的身子上套著件紅色的皮袍子,一雙好似銅錘的雙拳,腰間除了插著長短戰刀外,還多了一件令人眼紅的物件,一把嶄新的德造盒子炮。這是多吉旺堆用三十張狼皮,同一位漢族茶商交換的,眾人皆知這位康巴漢子愛槍如命。

一聲呼哨聲,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衝向遠方,出於好奇,傅曉文也尾隨其後,身邊跟著頭忠實的牧犬,這是多吉的愛犬哈瓦。

離營地不遠處的山坡下,傅曉文生平第一次看見了野狼,這是一頭頭比牧犬還要大的動物,個個吐著紅紅的舌頭,露出尖銳的獠牙,閃著幽綠的眼光,排成一行,站立在一個山坡上,時不時發出令人心寒的嚎叫。而自己面前,是一片死屍,聽身邊的康巴兄弟講,這才是狼群的食物,因為狼是喜歡吃腐爛食物的動物。

趁著火光,傅曉文大著膽子湊近一看,天啊!居然是白天在營地裝神弄鬼的神漢們,他們被康巴人痛打一頓後,便被逐出了營地,沒有想到會遭此下場。一個個被子彈打成馬蜂窩似的,有的人眼睛睜得大大的,仰望著夜空,有的人手中握著刀槍棍棒,伏在地上,更多的是做著同一個姿態,右手手指朝天,彷彿在做法事。

“他們是被漢人的隊伍殺死的!”站在一旁吸菸的多吉旺堆冷冷地說。

“你是如何知道的呢?”傅曉文問。

“嗨!這很簡單,只有漢人的隊伍才有這樣精準厲害的快槍,你們漢人叫步槍,或是‘漢陽造’,就同盒子炮一樣,都是洋人的物品。這夥人作惡多端,菩薩終歸懲罰他們了!”說完,多吉旺堆衝著橫七豎八的死人啐了一口,畢竟這些人是要燒死他的仇敵,他是一個愛憎分明的康巴武士。

聽得一聲呼哨聲,康巴武士在多吉的率領下,舉著火把衝向了狼群。而傅曉文則默默地看著死去的“神兵”們,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一時間,耳邊迴盪著白天“神兵”們口喊“神功附體、刀槍不入”的咒語,傅曉文腦子浮現出一副副圖畫:鴉片戰爭中,一群群清軍手持冷兵器,毫無畏懼地衝向英國人,被洋槍打得千穿百孔,威震神州的八旗鐵騎,全軍覆滅。那位在自己腦海中略有影像的蒙古老英雄,他那空蕩蕩的衣袖;阿瑪在自己小時候,愛唱的曲目,是紅燈照義和團的戰歌;八國聯軍入侵北京,口喊“神功附體”的拳民們被入侵者象狩獵似的追殺;義父李光啟孤單的站在窗前,望著千穿百孔的國土,不時痛苦涕零地喊叫著“師夷長技以制夷”;而自己作為教會學校的學生,在街頭被裹著小腳的婦女們,當成西洋妖女,將狗血潑灑到自己身上,用以驅邪。。。。。。。

望著夜空,傅曉文想到了陳戊生前的一句話,“洋槍的背後,是一個時代,那叫蒸汽機時代!我們面對的不僅是一支支冰冷的火器,更多是思想的碰撞,是落後的封建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