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哈哈一笑,說道:“也虧得你們跟海鵬見識快,找老熊搬救兵,不然我真要給銬到市局去過夜了……”
“怎麼會?全廠職工能答應市公安局把你人抓走?”陳桐說道。
沈淮笑了笑,沒有解釋太多:群眾事件是個雙面刃,真鬧到鋼廠職工跟市局幹警起衝突,就算把他截下來,對他以後的仕途發展也不能算有利。
再一個,他也不希望鋼廠職工鬧騷亂,那樣只會叫事態惡化、失控。
“小黎呢?”沈淮最關心的還是小黎,怕大家都關注著他的事情,把小黎忽視掉了,還是金子還在老宅,他走到接待站門口,問陳丹。
“本來說是下午去老宅幫你整理床鋪的,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陳丹不敢再看沈淮的眼睛,只覺得他的目光格外的灼熱,略低著頭,說道,“小黎放學後,就帶著金子住到鎮上來了,明天還有課,這會兒早就睡下了。老宅那邊也沒有準備好,沈書記你夜裡就睡接待站的客房吧……”
“我都隨便。”沈淮說道,看到接待站的經理何月蓮站在櫃檯後欠身欲迎還休,點點頭,算是招呼過。
沈淮這段時間來,對自己不能算成功的前半生有過認真的反思,將世事總結到“水至清而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句話上來。他的前半生太講原則,有些恃才傲物,也是前期太順利,才使得後期接二連三的受挫折,再細想,有些原則不能放棄,但有些時候也不能太講原則。
鎮上那麼多工作還是要做下去,關係及神經也不能一直都繃那麼緊。
拿楊海鵬來說,他這段時間來跟前跟後的跑腿,說到底有他的心思,就是想做鋼材經銷,說起來心思不特別單純。但也沒有什麼不好,鋼材的經銷總是要找人來做,也未必會損害鋼廠的利益。
何月蓮對廠辦會議室裡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是很清楚,杜建也臭著臉不敢多說一句話,但這件事最終由市長出面解決,她再傻,也知道她這條小胳膊,也擰過沈淮的大腿。
何月蓮有著說不出的心虛,臉色也不好看,勉強的堆笑著說:“想著沈書記工作到深夜,跟朋友肚子一定會餓,接待站要負責起接待的責任。那接下來的事,我就交給小陳了……”說過幾句話,也就夾著尾巴先離開了。
沈淮站在接待站門口,等楊海鵬走過來,攬過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要一直想做鋼貿,梅溪鋼鐵廠的鋼材外銷,你要是想參與進來,我可以給你些方便。不過,梅溪鋼鐵廠的鋼材外銷,我打算只跟經銷商做現款交易。現在的三角債的問題很麻煩,鋼鐵沒有那個資本實力,拖纏不起。你能做多大的規模,就看你能籌到多大規模的資金。當然,梅溪鋼鐵廠的鋼材外銷,你也不用擔心萬虎公司敢對之有太明顯的市場打壓……”
楊海鵬又喜又愁,他做建材才兩年時間,能攢下多少積蓄?就算把房子抵押出去,也就能籌十幾二十萬的資金。
當然,東華地區的鋼材貿易,處於萬虎等少數幾家貿易公司的壟斷之下,利潤極高。如今梅溪鋼鐵廠開啟一道縫隙,對很多人來說,就是難得的機會。
更為關鍵,其他鋼鐵廠,想要繞過萬虎公司出貨,還要權衡能不能得罪起市長公司,而梅溪鋼鐵廠經過今天這麼一鬧,萬虎公司至少不會在市場太過明目張膽的打擊梅溪鋼鐵廠的鋼材銷售——這對在東華地區代理銷售梅溪鋼鐵廠的經銷商來說,是眼下最關鍵的一個有利條件。
“說實話,梅溪河沿岸想做鋼貿的小老闆,也有好些人,但都沒有膽子到去萬虎公司嘴裡去爭食,”楊海鵬說道,“今天這一鬧,我想或許有可能把他們中一些人聯合起來,拿梅溪鋼材廠的經銷權……”
“具體什麼方式你去考慮,有需要我跟趙東幫忙的地方,說一聲,不過,你不能光想著佔鋼廠的便宜。”沈淮笑道,知道楊海鵬以前是市鋼廠的骨幹,又做了兩年的建材,對裡面的門路應該摸得比他們透徹,關鍵是必需時再提供些支援。
周明看到楊海鵬鞍前馬後的跑了這麼一通,立馬就得到能看得見的好處,心裡也是說不出的羨慕,但是心裡也疑惑:
沈淮以前是跟陳銘德從省裡到東華的,即使在省裡跟譚啟平認識,關係也不應該特別的密切才對,至少沒有跟陳銘德那麼親密,譚啟平怎麼就對他這麼信任?還是說譚啟平以為到東華初來乍到,找不到更合適的人手幫他開啟局面?
周明這麼想也沒有錯,沈淮都沒有臉把宋家的招牌扛出來,誰又能知道他是宋家的子弟呢。
他也的確是譚啟平到東華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