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解開大包裹,一面說:“在下打算住三五天,役有事不必前來張羅。哦!貴地的酒樓好像不少,哪一家酒菜最好?”
“當然數楚漢酒樓第一,那兒的酒菜是第一流的,過往的達官貴人,皆在該處宴客。哦!那兒還有賣唱的呢。”
“好,這倒得去光顧光顧。”
天色尚早,他先到霸王廟走了一趟。
薄暮時分,他換了一身水湖綠長袍,戴了一頂平頂巾,施施然踏人酒樓。
人是衣裝,佛是金裝,他容光煥發,誰敢說他不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落店他最早,上酒樓他卻比旁人晚。
楚漢酒樓共有三家店面,已經是食客如雲。冠蓋雲集了。
樓上樓下燈火通明,酒菜香撲鼻。
樓上分為三座食廳,樸實雅潔。
他在靠梯口處的一副座頭落坐,叫來酒菜,一面小酌,一面打量著全廳的食客。
十餘副座頭,高朋滿座,只有他附近的兩桌沒有客人。
靠視窗一桌有七位中年食客,上首那人臉色紅潤,肥頭大耳,一雙豬眼,一張大嘴,留了大八字鬍。穿綠底四花罩袍,像是很有身份的人。
主位上的人正好相反,高瘦長臉,五官倒還端正,只是嘴角經常帶著高傲的冷笑,令人不敢領教。
其他五人皆是膀寬腰圓的大漢,一看便知是保鏢護院一類人物,有兩個帶了匕首,一個佩劍,一個佩刀。另一人腰上纏著流星錘。
高瘦的主人敬了主客一杯酒,冷冷一笑道:“和老如果認為沒走眼,這件事包在兄弟身上,請放心吧!不是兄弟自豪。即使是長了三頭六臂的武林高手,也難逃出兄弟的手掌心,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如果讓她溜掉,我八爪蜘蛛駱明芳今後不用混啦!”
豬一樣的和老咯咯笑,說:“我當然信得過明老你、所以請你相助。兄弟事先已打聽清楚,絕對走不了眼,只要你幫我斷她的財路,其他的事不用你費心。”
兩人的年齡不過四十出頭,居然相互稱為和老明老,不倫不類,聽來極為刺耳。
明老呵呵一笑,說:“好吧,依你。是否走眼,不久便可分曉,看光景,她大概快來了。”
一陣樓梯急響,人聲先到:“不許上去,快給我滾下來。你看這是什麼地方?”
上來了不少人,領先的是個灰臉龐的小花子,手中握了一條竹根兩尺鞭。穿一襲打了補丁的青直綴。登登登帶跑帶跳上到梯口。
驀地回身,用硬梆梆的嗓子叫:“再胡叫,小心小爺打掉你滿嘴狗牙,拆掉你這座狗眼看人低的黑店。”
追上來的兩個店夥橫眉豎目。吹鬍子瞪眼睛,一個仍想伸手拖人、怨聲說:“樓上全是有身份的人,你……”
小花子伸竹根鞭搭上了店夥的手肘,冷笑道:“你這該死的東西,你認為小爺沒有身份?呸!這年頭。誰有錢誰就有身份,小爺我有錢,你明白麼?瞧。小爺先用金子交櫃,行麼?”
“啪”一聲響,一錠十兩的金子丟在身邊的桌上,金光閃閃,又說:“你先驗驗看,是不是假的。”
店夥的手抬不起來,呲牙咧嘴,額上冒汗。身子在顫抖,狀極痛苦。
小花子扭頭就走,向視窗的食桌舉步。
周永旭的食桌在梯口。金錠恰好丟在桌面上。
他拾起塞入另一名夥計的手中,笑道:“這是如假包換的十足赤金,錯不了,收下交櫃吧!把財神爺往外攆,會有禍事的,閣下。”
小花子就在明老和老的鄰桌落座。
明老怪眼一翻,大喝道:“小要飯的,你給我滾到遠遠的一桌去,聽見麼?”
小花子倏然站起,正待發作。
周永旭趕忙招手笑道:“小兄弟,過來。咱們倆一桌。在下一個人。你也只有一張嘴。何必佔了偌大的兩張檯面?過來吧!生氣划不來,是麼?”
小花子冷冷一笑,氣消了,向周永旭走來,拉出凳落座陰森森地說:“兄臺說得不錯,烏江鎮將會有禍事了。”
周永旭招來店夥取碗筷,向小花子低聲微笑道:“不要生事,小兄弟,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不必叫酒菜了,我做東道。”
小花子人穿得襤樓,臉灰手黑,但五官出奇地秀逸端正,一雙大眼黑白分明靈活萬分,啪一聲將竹根鞭放在桌上,恨恨地說:“不要管我的事,他們將永遠永遠後侮。”
“呵呵!還在生氣?酒菜下肚,再生氣保證肚子疼。看開些吧!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