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香灰,一邊用似笑非笑的白眼盯著匆匆跑過的黎宥,喉嚨裡發出與白髮老鬼一模一樣“咯咯咯”的嘶啞笑聲。黎宥甚至不敢停下來歇一口氣,就怕這一歇,那口氣就再也回不來了,更不敢抬眼瞅他們一眼,誰知道都什麼個鬼樣子,不用他們動手,自己都會被嚇死,一想到自己剛死就也變成鬼,然後和他們面面相覷,黎宥竟苦中作樂地覺得有點搞笑。只要過了這條巷子,再轉個彎就到林宅了,黎宥仿若看到了生的希望,連帶著腳下都風起雲湧起來,大有種下一刻就要騰雲駕霧之勢。忽然,右肩處傳來一陣溼漉漉的感覺,像是液體滴落在肩頭,冰冰涼涼的,這讓黎宥瞬間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涼了個徹徹底底,他深吸了口氣,加快了步伐,硬是梗住了下意識想要扭過去的脖子,逼著自己不去看肩膀上的狀況。奇怪,這條巷子怎麼這麼長? 明明路口就在前方,看著不過百米,卻為何怎麼都跑不到盡頭,小巷就好像在無限延長。媽的,怕不是撞上鬼打牆了!意識到這一點,黎宥更加不敢鬆懈,胸口憋著的氣幾乎快要上不來了,可就算是挪著腳步,寸步前行,他也萬萬不敢停下。後背不知被什麼東西驀地拽住,強提起一點力勉強掙扎了一會兒,沒能掙開,這下黎宥算是徹底跑不動了、也跑不了了,他大張著嘴來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終於緩過一口氣。抱著要死也要瞑個目的念頭,黎宥僵硬地扭過身子,轉身的過程就像是中世紀慢動作的黑白默片,那幾欲昏厥的緊張完全在那微微顫抖的嘴唇中展現得淋漓盡致。就此昏厥,起碼也算是死得痛快,這種極致的恐懼和未知的折磨實在讓人心力交瘁。額頭那匯聚出的一大顆冷汗倏爾滑落的瞬間,黎宥正對上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眼眶裡什麼也沒有,徒留兩塊雞蛋大小深深的凹陷,就這樣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咫尺之距,頗有種深情對視的意味。對視好一會兒,黎宥才反應過來,猛地瞪大了眼,驚慌失措地退後兩步,這才看清眼前之物。依稀可以辨出這是一張女人的臉,嘴角咧得很大,幾乎是開到了耳根處,分叉的深紫色長舌從那大張著的嘴裡一點一點伸出來。眼看那舌頭就在要舔上自己的眼睛了,黎宥要破舌尖,把因一時緊張丟失的身體掌控力給抓了回來,及時連步向後退去,沒料想,他竟把自己逼到了牆根,背才剛觸上堅硬冰冷的牆面,那張臉就倏的一下又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