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中世代承襲的工匠們生活相當清苦,李家也不例外,老婆成天穿破衣爛衫,nv兒長得黃黃瘦瘦,李火旺瞧著心頭也不是個滋味,就成天想著怎麼發一筆財,改善家裡的境況。
就算有發財的機會,又怎麼會落到軍營最底層的軍匠頭上?鳥槍造得極好,徐大小姐一高興賞了紋銀百兩,各級軍官七折八扣,落到李火旺手上能有五兩就算天幸,這麼下去也發不了財。
這時候黃把總神神秘秘的找到李火旺,告訴他發財的機會來了:有人得了重病,醫生開了yào方,yào引子是金火之人肘後的ròu瘤一枚,現正重金搜求。李火旺既是鐵匠,又名火旺,正乃金火之人,肘後ròu瘤便是那對症之yào!
李火旺不懂醫學,但他聽說過胎盤做yào是紫河車,人niào能煉出秋石,加上民間偏方多古怪,孫行者還拿馬niào做yào呢,所以黃把總說ròu瘤來做yào引子他也相信,猶豫再三,終於發財的渴望佔了上風,便問那家肯出多少銀子。
待黃把總告訴他病家肯出一百兩銀子,李火旺就毫不遲疑的答應了,這麼多銀子是他一輩子都積攢不起來的呀,就算割ròu瘤要疼那麼些天,好歹也忍了。
不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毀傷是婦孺皆知的道理,連頭髮都不能割去,何況一塊ròu?這ròu瘤雖然無用,終究是長在人身上的東西,要割了換銀子,被人知道了,還不得背後把你脊樑骨戳爛?
所以李火旺就問黃把總怎麼掩人耳目,最好不要叫別人知道。
黃把總聽到之後正中下懷,就說安排他神不知鬼不覺悄悄溜出軍營,到外面把ròu瘤割了,然後回來就穿上衣服遮掩,打鐵的時候也不要脫下,等到傷口好了,就說ròu瘤是自動脫落的。
李火旺信以為真,主動在下班之後鑽進糧草車兒,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了軍營,除了黃把總竟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
萬萬沒想到,到了地方之後根本就不是什麼割ròu瘤,而是兩個白蓮教的兇徒把他綁架了,嚴刑拷打bī他答應替白蓮教製造鳥槍,他不肯做這殺頭抄家的買賣,一直咬牙堅持,直到秦林率領眾錦衣校尉趕來相救……
說完經過,李火旺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
所有的兵將先是愣住,繼而鬨堂大笑,割ròu瘤賣錢,黃把總這傢伙真想得出來,也虧李火旺竟然相信,真準備去割瘤換錢!
“不許你們笑我爹爹!”鐵匠的那黃瘦的nv兒李茯靈轉過身,眼角掛著淚珠,氣鼓鼓的衝著士兵們喊著,“爹爹是好人!”
笑聲漸漸平息了,出來熬大營的無論戰兵輔兵還是軍匠,家裡的生活都不會太好,換在大部分人身上,能把ròu瘤賣一百兩銀子改善家人的生活,都會爭先恐後的去。
徐辛夷走過去,摸了摸小nv孩的頭頂,“是啊,你有一個好爹爹,他為了妻兒能生活的好一點,肯忍著疼痛、揹負恥笑去割ròu瘤換銀子,後來被白蓮教拷打bī迫也不鬆口,在我看來,也算得一個英雄好漢呢。”
李鐵匠衝著大小姐感激的笑笑,這個憨厚木訥的漢子只有以這種方式來表達感激。
“對了,大小姐,”李火旺的老婆從懷裡掏出那張一百兩的會票,雙手呈給徐辛夷:“這是大小姐賞的喪葬銀子,現在俺當家的既已回來了……”
“再替我打造幾把好鳥槍!”徐辛夷笑著將會票推了回去,“這就算提前給的賞銀。”
這邊是李火旺與妻nv閤家團聚,那一邊就該懲治罪犯了。
癱軟在地的黃把總,已經像一條癩皮狗似的,被眾多兵將團團圍繞,只要他有任何異動,相信人們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壞蛋捶成ròu醬。
秦林冷笑著慢慢踱過去,笑得眼睛眯縫起來,森冷的目光卻帶著徹骨的寒意:“哈哈,黃把總,到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你、你是怎麼識破李代桃僵之計的?”黃把總看到秦林之後,像是迴光返照一樣,jīng神病態的亢奮起來,竟從地上撐起身子,蹲踞著叫道:“這條計策原本是天衣無縫的,哪裡找得到兩個同樣在手肘生有ròu瘤的人?!碰巧,你一定是碰巧,哈哈哈,你運氣好的很哪!”
碰巧?秦林笑了,輕蔑的搖了搖頭:“笨蛋,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好獵手的追捕,你自以為天衣無縫,殊不知破綻早露,我問問你,那摳金幣的粘膠商客是什麼來路?”
聽到摳金幣三字,黃把總恍如頂mén心一個炸雷打下來,登時眼神就直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