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幾道:“不但要在這裡等著,還要將這些用鐵鏈連起的輕舟,團團圍住我們,再將這些輕舟用火點著。”中鐵蘭眼睛睜得更大,道:“你你瘋了?” 
周方笑道:“這孩子非但末瘋,頭腦還比別人清楚的多。” 
牛鐵蘭怒道:“你除了騙人,還懂得什麼?” 
李英虹一直凝目打量著周方,此刻忽然大聲道:“這位老爺子既說寶兒話不錯,咱們就遵命是了。” 
他競對這聲名狼藉的武林騙徒如此尊敬,端的又是大出別人意料之外,牛鐵蘭駁不過這許多人,也只得緊緊閉起了嘴,寶兒大喝道:“唯有以火制火,才能死裡逃生,快動手吧,還等什麼?” 
這——場大火,早已將五里周圍老幼男女一齊驚動,但這些久居江上的漁戶,也都知道著火處乃是天風水寨所在之地,誰也不敢來多事救火,直到火勢漸熄,才有人壯著膽子,而來一窺動靜。 
但見一片葦塘,懼已化做飛灰。 
濃煙末熄,嗆人慾咳,然燼猶自在煙中隨風飛舞,突然間,幾個人自濃煙中跟跪飛奔而出。 
這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俱是滿身泥垢,狼狽不堪,但別人誰也想不到這一場大火中還有人能活著自火場中出來,只將這幾人當作火煉不死的妖魔一般,都不禁驚得大呼一聲,四散而逃。大火後的餘生者,自然正是寶兒與李英虹等六人。 
牛鐵蘭劫後餘生,驚魂未定,胸膛起伏猶自甚劇,但她也不管別的,只是眼瞧寶兒喘息著道:“也虧你想得出這法子。” 
寶兒笑道:“以火阻火,那一片泥澤自不至被火勢波及,我等再伏身泥水中,這法子豈非簡單已極。” 
牛鐵蘭長長嘆息一聲,苦笑道:“這法子雖簡單,但在那種危急的時候,別人又怎會想得出?” 
李英虹一翹拇指,大聲讚道:“臨危不亂,隨機應變,此等勇氣,鎮定與機智,若非絕代英才,焉能如此,唉!想我闖蕩江湖數十年,但今日比起你這孩子,卻當真是自傀不如。”寶兒垂首道:“多謝大叔誇獎”周方忽然截口道:“戰大俠與鐵大叔傷勢都急需救治,你等便該立刻尋醫才是,多說什麼廢話?” 
李英虹肅然道:“老爺子說的是!”當下便待放足前奔。 
周方道:“且慢!鐵大叔雙肩懼碎,若非一身鋼筋鐵骨,此刻那有命在,但等你尋得良醫,只怕仍是救治不及。”一面說話,一面自那箱子取出一隻木瓶,接道:“我這傷藥雖非極具靈效,但最少也可護任他性命,你前面尋得有清水之處,立刻將之一面外敷,一面內服。”李英虹躬身道:“多謝前輩。”語聲徽頓,忽然又道:“晚輩心中還有一事不解,想要請教前輩。”周方微微一笑,道:“心照不宣,多問無益,走吧!” 
李英虹凝目瞧他一眼,果然不敢再問,一齊覓路奔去。 
牛銑蘭瞧見李英虹竟對這武林騙徒如此恭敬,又聽得他兩人對答之言,心下更是滿心驚疑,卻又不便動問。 
方寶兒一雙大眼睛,不停的在周方身上轉來轉去,越瞧越覺得這老頭子委實有許多神秘古怪之處。 
河灣間叉路縱橫,幾人轉了幾個圈子,突見一條大漢叉手立在前面,東張西望,一眼瞧見方寶兒,歡呼一聲,奔了過來,正是牛鐵娃,寶兒微徽皺眉道:“你在等人?”鐵娃咧開大嘴,只起點頭。寶兒道:“等誰?”鐵娃笑道:“自然最在等大哥你呀!” 
寶兒道:“你在危急中便將大哥拋下了,此刻等什麼?大哥若是已被火燒死了,你又當如何?” 
牛鐵娃嘻嘻笑道:“憑大哥你那麼大的本事,還會被火燒死麼?所以鐵娃放心的很,就先到這裡來等大哥了。” 
若是換了別人如此說話,那必定是推託之辭,但鐵娃這幾句話,卻當真是自心裡面說出來的,半分不假。 
寶兒也不禁被他說得展顏笑了,方才心中若有不滿之意,此刻也早已無影無蹤,搖頭笑道:“你倒真不會著急” 
牛鐵蘭忍不住問道:“二哥呢?” 
鐵娃眨了眨眼睛,笑道:“在陪你嫂子。” 
牛鐵蘭變色道:“二二嫂也來了?” 
鐵娃道:“不是二嫂,是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