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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敢問鍾媽,這屋子……”

什麼人要住進來呢?這麼惡劣的地方。跟人一樣,糟糕透頂,再掩飾也掩飾不了啊。我乍醒,眉擰成了幾節,輪笤帚的手不覺又快了些。

“樓裡的二當家要回來了,”鍾媽繼續捂鼻解釋,“你才來,還沒見過。到時候滿園春又要熱鬧了,你先幹,我去招呼招呼那些丫頭,讓客人見了還不丟了二爺的臉。”說罷,鍾媽徑自走開。

忙到中午,樓裡漸漸冷清下來,肚皮卻餓的咕咕叫。放下火盆,我揩拭了汗珠,揉著腰下樓去到炮房,翻找吃食。付師傅一早說過,暗門子的午飯都是申時才用,酉時開門迎客,三更陸續熄火,五更,即寅時才關門謝客。如此顛倒的作息,讓許多人望而卻步。

窯子裡來錢快,作龜奴的,愈是拿身體拿命在操在掙,臉面遭殃,還指不定惹上什麼肺癆病禍。加上一通好找,卻一無所獲。我更加灰心了,靠牆根蹲了下去。

摸出一根捲菸。

想抽,冷鍋冷灶,沒火。

我猛然吸吸鼻子,裹緊了棉衣。決不能哭!哭一場也會染上感冒風寒的,所以,決不能多想!所以,就盯著捲菸吧!一直看,一直看,便能看到菸絲煋燃後的模樣,聞到菸草的味道吧。光憑那味道,就能扯出光怪陸離的山川,扯出平坦的曬藥材的篩子,扯出罕山那父女倆來。

罕山……已經是數月之前的事了呀。那父親叫齊子廣,女兒叫齊芳,就棲於這罕山上,以買山野草藥為生。

那日被齊芳這村姑邀回家後,才發現她爹爹的本事。腿傷便是讓這父女倆徹底治好的。小住罕山的時日,理應是最無邪的時日,可每每想起自己當初的見死不救,慚愧之情便攻心而來。不過好在又有‘福禍相依’這句話,才替自己解了圍。

他們的院子是山的平臺,曬滿了一篩一篩的藥,密密麻麻,好不驚豔。曬在角落的,經我發覺,才知那是菸草。

幾經實驗,才得到了眼前這一根粗糙的、卻令人銷魂的東西。我聞了聞,心頭的痛彷彿被撫平,便像上了癮般猛吸。飢餓也抵住了。羞恥心也淹沒了。最後還是得站起來,投入工作,賺來熱飯,贏得安寢。

——為了生活。

這麼一說,我也無所謂什麼羞不羞恥了,有命相見時再來探討禮義廉恥吧!

——2010。01。28——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見習ˇ 最新更新:2010…02…03 09:09:09

自作孽,不可活!

夜來,人多的時候,我只能這樣罵。

申時酉時,我如坐監,待眾人一一招呼後,我才正式成為了滿園春的‘雜役’。

窯子裡的雜役一般分為堂子裡端盤子、門子裡震面子和巷子裡跟腿子的這三類。各行要求不同。端盤子的嘴要甜,手腳麻利,會哄的客人多點菜;震面子的體要健,人高馬大,能攝的客人少鬧場;跟腿子的眼要尖,出樓入樓,定看的姑娘平平安安。樓裡還有四位老鴇,皆由鍾媽主管,姑娘二十餘,當紅的窯姐身邊還跟著丫鬟,另外還有沒主子的使喚丫頭,廚子幫廚……

粗算下來,裡外總共有幾十號人呢。就打每人月錢以三錢為底,一三得三,二三得……嘖嘖嘖,算不得,算不得,幹這個行當,究竟月收入多少才能被稱為‘削金窩’喲?

這不,天一黑,花間巷裡的各大‘飯鋪’便統統燃起了燈籠,一片酒紅,蓄勢待發。做買賣的小販仍捨不得歸家,繼續倒騰著小物件,掙著今天最後一筆錢。賣小食,吹燈花,挑解酒茶的,也不懼怕沾上了胭脂酒味,回家不好受,都蹭在巷子裡來往,叫賣,攬客。只有抬轎子的腳伕,規規矩矩地蹲在‘酒家’門口排成一隊,例行公務般,等候差遣。

巷裡的夜,自然與晝相隔天涯。

在‘家’,我就從沒熬夜的劣習,來到這裡,天黑閉眼也成了慣例。是呀,當初進樓的時候我就怕自己做不管、忍不了、藏不住,一項比一項可怖。但‘做不管’卻首當其衝,硬傷不宜忽視。所以,比起身份、性別來,我對生理上的不適應還要擔心上好幾倍。

開張營業並不會因為我的膽小而延遲,酉時一過,我便忐忑地開始見工了。

付師傅先讓我跟著他端盤子。怎樣托盤,如何講話,誰是誰,哪在哪,都細細交代,絕不貽誤。我只能強記,比考四級英語那會兒還要努力。

“要看人說話,”付師傅夾著托盤,停步覷向樓下,“瞧見進門的人了嗎?那是許季員外,他兒子剛中恩科。若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