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地抿了一口,李懷遠搖搖頭,“究竟是老了,不中用了”
“爺爺”李清愧疚地道。
李懷遠擺擺手,“清兒啊,你說人這一輩子,能活多久?”
這個時代,人的壽算普遍不高,能過七十便算是了不得的大壽星,偶爾有人能活過百年,那便被稱之為人瑞,是連帝王都要驚動的。
李懷遠已六十有餘,特別是像他這樣的武將,早年逞強鬥狠,沙場搏殺,身上傷痕累累,早已是沉荷難起,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
李清沉吟片刻,對於李懷遠這樣的人,倒也用不著說些無關痛癢的安慰話,“如果功成名就,便是隻活三十又何妨,假如庸碌無為,立世百年也枉然。”
李懷遠擊節讚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孫子,這話說得好。當浮三大白,可惜了,自從我病了,三個小子便不準任何人帶一滴酒進入這小院。清兒,你爺爺我立世六十餘載,少年縱馬京城,活脫脫便是一個紈絝子弟,青年走上沙場,殺人盈野,晚年執掌朝綱,威震天下,臨到末了,居然還能指揮這一場橫跨大楚數千裡,上百萬人參與的大戰役,並且戰而勝之,你說我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李懷遠搖頭晃腦,得意非凡,“醉臥美人膝,醒掌殺人權,男兒立世,當如是也,你爺爺我可是做到了,哈哈哈”
“爺爺說得是”李清點點頭,李懷遠一席話,說得他也是血脈搏賁張。
“大帥,桓秋大人來了”小院外,姜奎大聲稟報。
“快快讓他進來”李清迫不及待地道。
李懷遠微微一笑,桓秋是定州有名的大夫,神醫桓熙嫡傳弟子,部管定州醫療事務,雖然知道自己是油盡燈枯,陽壽已盡,即便是神仙下凡也難救自己,但李清一番心意,他卻也不願拒絕,對於一個老人而言,能享受到兒孫的孝順之情,也是另一種享受。
桓秋提著一個小箱子,急步而來,向兩人各施一禮,丫頭搬來一個小凳,桓秋坐下後,一伸手搭上李懷遠的脈搏,靜靜地診起脈來,一邊的李清目光熱切地看著桓秋。
這一次的診脈有時極長,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李清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桓熙桓秋診脈,向來極快極準,今天時間如此之長,那就說明真得不妙了。
緩緩地,桓秋縮回了雙手,緊皺的眉頭,為難的表情說明了他此時的心理,看向李清的神色,充滿了為難。
“桓熙神技,我是久仰的了,你是他的嫡傳弟子,又在定州執掌醫務,醫術那自是了不得的,不必諱言,我不是諱疾忌醫之人,何況我的身體我自己也是知道的,你就直說吧,我還有幾天好活?”李懷遠笑道。
桓秋站了起來,深深一揖,“老國公豁達,人所難及也,桓秋也就直言了,老國公之病,已入膏肓,藥石難及也,大限就在旦夕之間。”
李懷遠縱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話出自桓秋這種大醫之嘴,仍是不免讓人傷懷,微閉雙目片刻,李懷遠重新睜開雙眼,“多謝桓醫了,請桓大夫下去休息,我還有話對清兒講”
桓秋一臉的傷感和惋惜,醫者父母心,看到自己力不能及,不由充滿了自責。
“爺爺”李清半蹲下來,輕輕地撫著李懷遠枯瘦的身軀,不由流下淚來。
“清風,你乃一方統帥,我李氏未來族長,將來或可更進一步,豈可作此兒女之態,虧得此地沒有外人,否則還真讓人笑話。”
“生離死別,人倫大道,誰敢笑我”李清道。
李懷遠微微一笑,“清兒,抱我進房去。你們,都下去吧”手指指一邊服侍的幾個丫頭,道。
李清雙手托起李懷遠輕飄的身軀,走向房內,丫頭們低著頭,悄無聲息地走出去,帶上了房門。
將李懷遠放在床上,倚著棉被坐下,李懷遠的眼神卻似乎飄向了別處,李清知道老爺子在思索,便靜靜地坐在床沿。
“時至今日,天下三分格局已成,天啟坐擁中原膏腴之地,土地肥沃,人丁眾多,資源豐富,當為第一大勢力,然則此次大戰,他算計失策,雖然損失並不能讓他傷筋動骨,這這一次的大敗卻足以讓大楚的有心人看到爭奪天下之盤大棋的變化,天啟欲速則不達,是為大失策。寧王得到東方三州以及呂曾近二十萬人馬,另一邊又將裘志逐出青州,聲勢大漲,但呂曾二人只不過是窮途末路之餘,無可奈何才投靠於他,不見得便在他一棵樹上吊死,而寧王也不會無條件地信任二人,是以雖然人口地盤軍隊都大增,反而只能屈居第三。而我李氏,坐擁草原廣闊戰略因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