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看到,她的神情笑中帶淚,悽美得像是將要凋零的花。
“隨你。”
說完,他決然而去,夜風鼓起他的衣袖和外袍,帶起陣陣涼風。
她就想起他的披風,這時還披在紅紈身上吧。
洛青嵐苦澀的一笑,道:“寶寶,孃親該走的,可是,捨不得呢。”
張軒從斜坡上下來,走得很慢,他知道她在哭泣,不想撞破她只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脆弱。
可馬上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的猶豫,洛青嵐再次暈倒在雪中。
“洛洛!”
他的喊聲讓讓還沒走遠的北辰燁去而復返,快他一步抱起了她,而驕傲的雪狼,竟然也願意讓他騎乘。
張軒站在原處,手上看著空空如也的雪野,自嘲的笑了。
他總是遲來,出生得遲了,不得不流落民間風餐露宿,還要看人臉色;戀愛得遲了,也只能為情所困畫地為牢,暗歎生不逢時。
洛青嵐醒來時還在馬車上,她的目光下意識的尋找心頭那熟悉的影,有落寞的垂下。
“冰兒。”
她喚了一聲,沒有人應。
正疑惑時,簾外趕車人恭敬地說:“聖女,冰兒姑娘和凌躍大人昨日一早就離開了。”
“離開?他們去了哪裡?”
“屬下不知。”
洛青嵐想起凌躍那冷清的性子,想必是臨時起意要帶冰兒遊山玩水去了吧,畢竟京都,的確是個是非之地,冰兒還那樣純真,不去也好。
“我們到哪兒了?”
已經感覺不到涼意了,洛青嵐還沒什麼力氣,索性就懶得起身了。
趕車人答:“回聖女的話,昨兒剛出雪山,前面就是靈水郡了。”
洛青嵐也不知道靈水郡是個什麼地方,不過出了雪山,她怕是又睡了很久吧。
“侯爺他可來看過我?”她又問。
“不曾,”趕車人似乎也憐她,又解釋道,“京中下了加急詔書,侯爺已經先走一步了。”
“是嗎?”洛青嵐習慣性的撫摸微隆的小腹,“紅紈將軍一併去了?”
“是。”
“朝廷的詔書,也召紅紈進宮面聖?”
“這個倒不曾聽說。”
趕車人知道的不多,便是知道了,也不敢與她盡說。
洛青嵐也不再為難他,只是心頭空落落的,也不知此去京都,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他若成親,她該不該也如北辰琬如夜闌那般,為自己一爭,搶親可好?
當天傍晚到了趕車人說的靈水郡,扶她下車的是個年方十**歲的姑娘,據她自己說,是張公子買下伺候她的。
她叫舒兒,是個勤快的女子。
連著幾天趕路,也就她要特殊些,由舒兒和幾個侍衛陪著,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沒遇見什麼麻煩,只是等她到京都時,已經過去了大半月。
她心中著急,可舒兒說張公子吩咐要顧著她的身子,須得走得緩慢些。
宮中大祭司有自己的宮殿,而司寇彥晞也特意為她建了聖女宮,但洛青嵐執意要去定北侯府,因著身子弱,又懷了身孕,也就沒有進宮覲見,直接送去了定北侯府。
平平淡淡的過著,每日眼眼盼著,卻又是半月不見北辰燁,舒兒是想著法子在逗她開心,說懷了寶寶就要多笑,可她好幾次聽著舒兒的笑話,笑出了淚來。
她身子大好了,可以緩步走動,只是依然不能運功,更別提是用巫靈力了,那支法力驚人的靈素笛,如今也不過是她閒處的消遣,吹給舒兒聽,她痴醉過後,還要嘮叨幾句,要她不要操勞。
她就笑了,當日她可是一曲破萬軍呢,這麼吹支小曲兒,也算得操勞?
“舒兒,今日侯爺可在府中?”
出去院子裡散步時,她照例是要問上一句的。
她可說是被軟禁了,在這綠竹軒,清淨得讓人時時生出幻覺來,她有好幾次醒來,朦朧間就看到一雙孱弱星辰的眸子,熾熱深情的,一如初見的北辰燁。
“夫人,你莫再問了,前院的阿三大人說了,最近侯爺忙得緊,說是汗皇陛下指派了什麼督軍的任務,在城外辦事好些天沒有回來呢。”
舒兒不如小碗機靈,說不來謊話,每每說了假話,眼神就飄忽不定,一眼就能識破。
他能忙些什麼呢?凱旋的將領,即將迎娶夜國的將軍,正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的時候,他怕是忙著置辦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