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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夕陽裡,胡楊林一片寂靜。沒有一聲鳥叫,沒有一絲蟲鳴,唯有嗚嗚的風穿過胡楊的枝幹,發出一片冷冷的嗚嗚聲。歐陽克靜侯了一柱香的時間,小屋子的門還是緊閉著。他重新推開淡竹,兀自歪斜著站在雪地裡朗聲道:“侄兒歐陽克拜見叔父大人。”

依然是一片靜悄悄的。

淡竹湊上前低聲勸道:“少主,我上前把門推開吧。”淡竹心想,或者二莊主今天不在家,或者不在這裡住了。

“侄兒歐陽克拜見叔父大人。”歐陽克又朗聲道。他因路上替那名叫綰綰的神秘女子醫傷,體內真心不足又加之腿上血脈受阻,近幾日以來一直在淡竹面前強撐著一口氣,今日為了在凌凌北風下說出足夠傳出三四里遠的話,提著一口真心,如此反覆四五次頓時內力不及,這一聲才一說出只覺得胸口一處翻滾真心,強壓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淡竹被嚇了一跳,待看清楚眼前三尺遠的地面上一片血紅之時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撲過來緊緊扶著歐陽克道:“少主,你怎麼了?”

“無礙。”歐陽克推開淡竹,重新向那個小屋子施禮道:“侄兒歐陽克拜見叔父大人。”說完這句胸口又是一陣難以壓制的翻滾之氣。

“廢物,滾進來!”靜得像是從來沒有人的小屋子突然傳來了聲冷呵。淡竹聽得出這是二莊主的聲音連忙跪地求道:“拜見二莊主,淡竹有負二莊主所託,少主雙腿近廢,請二莊主……”

門像是被極大的力道撞開,淡竹話未說完當胸凌空受了一掌。她一向身形敏捷,今日竟然被屋子裡的二莊主凌空一掌擊中,身子頓時像斷線紙鳶一樣凌空飛出三丈遠,然後重重摔到雪地上。

這一掌出得又急又快,歐陽克縱然是有力要解釋也來不及,眼看從小屋子裡飛一般彈出一個黑色人影向淡竹飛了過去。歐陽克連忙跪地大聲喊道:“叔父且慢,侄兒雙腿與淡竹無關。”

那個凌空飛起的身影頓時收住,一襲黑衣的英俊中年男子定定站在雪地上,一對鳳目冷冷瞥了過來問:“這功夫你倒是越練越回去了。”

“侄兒有負叔父重望,請叔父責罰。”歐陽克看看淡竹,她已從雪地裡爬了起來,搖搖晃晃跪在當地。歐陽克鬆了一口氣道:“一切與淡竹無關。”

“你就是如此護著下人……”那個黑衣英俊男子語氣冰冷,如果不是歐陽克一口一個叔父的叫著,任誰都會認為這二人是仇家,而且是世仇。

那黑衣鳳目男子語未說盡,歐陽克已軟軟癱倒在雪地上。黑衣男子臉上閃過一絲驚謊,他萬沒有想到這次竟然傷成這樣,飛身掠了過去,攔腰將歐陽克抱在懷裡向跪在雪地上的淡竹道:“將馬車趕回山莊。”

淡竹跪在地上靜侯二莊主處置,忽然聽到這句話連忙起身躍上馬車。提丹田之氣時,她才發現二莊主雖是下手極快,卻只是想給自己大懲小戒一番,體內真氣並未有所損。

黑衣男子抱著白衣歐陽克如同一對奇異的大鳥,身形飛速掠過小屋子向胡楊林深處而去,淡竹趕著馬車緊緊跟了上去。此時夕陽已落,西邊的天地相接的地方只有一線紅絲,極細極紅。

雪地似乎被這一線紅絲染成一床上好的紅色絲綢,那輛四匹白馬共駕的馬車在一片如血的雪野上極速飛駛著,馬車前三四丈遠的地方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像大鳥一樣似乎腳不沾地在雪地上滑行。

忽然太陽沉了下去,暮色四合。

一片寂然的胡楊林恢復了安靜,只有馬車駛過的痕跡提示著剛才有人從這裡經過。

在馬車已沒有蹤影的胡楊林裡突然出現四個精壯的中年漢子,他們皆穿黑衣,面罩黑紗,手上都拿著寒光凜凜的兵器,兩刀兩劍。其中有一人冷聲道:“早與老四講過不要輕舉枉動,白折折了八個弟兄。”

“老四隻是立功心切,大哥不要責怪。”其中一位又道。

“我們黃河四鬼何時栽跟頭栽得這麼慘了,若不是你沉不住氣他怎麼會知道我們在茶點裡下了毒。”為首那位冷冷道。

“大哥不必責備我,若說起用毒,天下恐怕沒有人比得過歐陽克這小毒物了,若不是我恐怕現在躺在客棧裡的就不是那幾個徒弟了吧。”被稱為老四的人有幾分不服氣。

“你不要長別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我們的毒恐怕天下也無解藥。”為首那人又冷冷笑道。

“不要爭了,既然已經找到了西毒歐陽鋒隱居之所,就趁他為他的寶貝侄兒療傷時將白駝山一網打盡。”另外一個勸道。這人聲音極細極尖,聽著極似那夜出現的貓頭鷹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