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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半時辰。長孫娘子家就在不遠處,她不必著急,遂坐下來慢騰騰地吃冰。

裴渠學著她的樣子低頭吃了一口冰,但實在體悟不到其中奧義,便任由它在手中慢慢融化。

街邊槐柳成蔭,天邊送來了涼風,裴渠問她:“為何叫南山這個名字?”

長安城前直南山,後枕龍首原。有關龍首原,傳聞是一條黑龍自南山而出,飲渭水,所行蹤跡便為龍首原。因地勢風水諸因,連帝王長住的宮殿亦高踞在龍首原上,可俯瞰整個長安。

南姓並非十分稀奇之事,但以山名,卻很難得。

南山吃完手裡的冰,意猶未盡地深吸一口氣,抬首望了一眼已經偏斜的日頭,眯了眯眼道:“我小名不是這個,山是我自己取的名。”

如徐妙文所說,她及笄之前,可憐的雙親便已不在,若不依附親戚,自己取個大名出來混事也無可厚非。

“那為何用‘山’字?”

南山側過身,對著他誇張地聳起了肩頭:“像不像?”

她這個解釋簡直無理,裴渠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已是起身打算往長孫娘子家去了。

可她才剛站起來,便聽得西邊傳來了不小的動靜。她眯眼遠眺,只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行來,似還押解著許多人。

裴渠亦跟著站起來,只見那隊人馬越來越近,行至三四丈遠時,這才辨清是衙門抓了人,而騎在馬上的那位,正是他裴家四郎,侍御史裴良春。

裴良春的馬越來越近,南山這時候小聲說了一句:“長孫家出事了。”

裴渠靜默無言,裴良春已是瞧見了他,但轉瞬卻又將目光移至他身邊的南山身上。

而這一眼裡,彷彿藏了刀。

☆、【一九】黑心腸

裴良春雖然見到熟人,卻未勒馬停下,而是頭也不回地領著刑部一眾爪牙,押解著疑犯揚長而去。

馬蹄聲噠噠噠遠去,南山回過神來道:“方才那位是侍御史裴四郎罷?”

裴渠歸國後並未見過裴良春,他與裴良春雖是親兄弟,如今卻已隔了萬水千山。他一歸國便去了洛陽,而裴良春也早已另立門戶,在平康坊儲相公府旁邊置了一座宅子,養了他“搶來”的嬌妻,很少再回家。

說是“搶來”,其實也不為過。裴良春妻子韋氏原本是段郎中的正牌夫人,三年前段郎中因禍事入獄,眼看著熬不出去,無奈之下便寫了放妻書。那廂放妻書一到,這邊裴良春便張羅著將韋氏娶回了家。

正因為此,便總有人講段郎中是被構陷入獄,罪名均是捏造,連放妻書都是裴良春逼著他所寫。

裴良春為得人婦不擇手段一說,當時傳得紛紛揚揚,也正是因為此,裴良春很自覺地搬離了家,在平安坊置了一座宅子,生活至今。

裴良春任侍御史一職已有三年,負責糾舉百僚、推鞠獄訟,不過從六品下,卻舉足輕重。當下任官,不能單看品秩高低,侍御史品秩雖不高,卻是極清貴難得的職位。而之所以清貴,則是因御史侍奉皇帝,乃聖人耳目,接近權力核心,很能說得上話。

裴良春是出了名的黑御史,鐵面無私冷血無情,承襲了他幾位上官的優良脾性。到了何種程度呢?哪怕身為中書相公的父親裴晉安有過失,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彈劾揭發,更不用說是裴渠這種無足輕重的弟弟。

倘若裴渠哪天犯了錯,恐怕第一個將他揪到御史臺的就是裴良春。

也正因為裴良春的得勢,家中所有人對他的態度卻還是格外的好——不要得罪風頭正盛的御史,他們吃人不眨眼。

裴良春所行之處,似乎總讓人覺得有些冷颼颼。

南山打了個寒顫,輕推了推裴渠:“老師在想什麼?”裴渠已是走神很久,半天沒回應。

他應了一聲,只說:“我這位阿兄如今看起來威風凜凜。”

“裴御史乃曹中丞學生,順老師玉帶一路至青雲並非難事。”南山說的正是三年前曹中丞自闢御史,將他這位得意門生從秘書省拎上來一事。

所謂自闢,是由御史長官選任御史,再以聖人名義下敕除授的制度。

本來六品以下官員選任都是吏部的事,但也因御史職位特殊,所以另外對待。

裴良春長了個好腦子,又認了個好老師,再加上與生俱來的一副黑心腸,將來官途通達顯貴,也是可以預見的事。

師生二人正各揣心思議論裴良春時,忽有一匹馬折了回來,騎在馬上的並非裴良春,而是他的一名爪牙。那爪牙姿態倨傲,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