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語雖遊戲人生,又兼滑稽可愛,但此時望著這義弟的背影時,還是隱約覺著幾分酸楚,又憶起數十日來,對方始終關照自己,並無一點虧待之處,更難得容人之量……想到此處,不由心中一動,抬手呼道:
“二弟,你多加保重。”
李密轉過身來,微微一笑,白衣勝雪的身影,令人只覺親切,而沒有絲毫的不安與妒忌。
“逝哥哥!”
正有些感慨,卻聽得身邊一聲輕呼。石不語轉頭望去,卻見宛兒帶著笑容,俏生生的立在面前,她今日難得恢復一身女裝,咋看之下,倒頗有幾分佳人風韻。
“宛妹妹,你不與二弟一起回去麼?”
“恩。”小妮子低頭捏著衣角,輕輕應了一聲,徐徐抬頭問道:“逝哥哥,那日打獵,你捕獲了幾隻獵物?”
石不語一怔,不知對方何以問起無關之事,不過,終究還是照實答道:
“大約七八隻左右。”
“是嘛!我只打了六隻。”
“嘿嘿,那你可沒我……”
還未及炫耀,便見面前的少女,輕輕踮起腳尖,如蜻蜓啄水般,在他面頰輕觸了一下,隨即在男子反應過來之前,轉身踉蹌著跑開,中間險些跌了一跤。
“這……”石不語摸著猶有餘香的面頰,半是迷惑半是忐忑。
“公子,莫非你忘了那日與郡主定下的賭約?”蘭蓉在旁抿嘴,微微笑道。
“你說那個……她的記性,也未免太好了一些吧。”
“女孩子的記性總是很好。”蘭蓉輕笑著搖頭,“尤其在某些事,某些人上。”
“小菡?”
“恩?”
“你有志於瓊瑤小說嗎?”
因為心中記掛著凝寒等人,石不語與蘭蓉一路急行,不過一日工夫,便行了大半路程。經過濟州時,石不語忽的想起於濟州唐璧府中任職的秦暮,微一躊躇,便撥轉馬身入城去尋他。
問過行人之後,很容易便尋到唐璧行臺所在。門外幾名旗牌正率著數十名士兵巡遊,面色一律鐵青,顯然心情頗為糟糕。
兩人跳下馬來,還未靠近行禮,便見其中一名旗牌有些急噪的揮手道:“去!去!去!行臺今日無空,有事明日再來!”
石不語微微一笑,從腰上解下令牌,扔了過去,對方只看得一眼,忙不迭的跪下行禮道:“小將參見爵主,不知爵主駕到,有失……”
“罷了!”石不語揮手打斷他。這種官面上的空話,這些日來自己聽得不在少數,登州府上下一百多名大小官員,哪個見面不是如此,起初還有些飄飄然的虛榮感,到後來,簡直令人反胃。
“是!是!”那旗牌也不敢多言,連忙起身,低頭道:“爵主可是要見唐節度?”
“這個自然!怎麼,你們府中有事嗎?”
“不敢!不敢!只是唐大人正在處置門下旗牌,怒火頗盛,只怕衝撞了爵主。”
“哦?這麼大的官,居然還拿門下旗牌出氣?”石不語一面向大堂行去,一面問道:“對方到底犯了什麼大錯?”
“其實也沒什麼……”那旗牌四下打量一番,低聲道:“不過是沒有如期捕獲那夥盜王槓的盜賊,秦旗牌也實在是冤枉!”
石不語忽的停下腳步道:“恩?你說那人姓秦?可是秦暮?”
“正是,爵主如何……爵主,您去哪?等等小將啊!”
聽聞秦老大受苦,石不語一路急奔而去,幸好有那旗牌在後高呼解圍,免除了衛兵上前阻攔。行了片刻,隱隱約約聽得前方大堂中傳來板子擊肉之聲,他心中大怒,加快步伐,直直衝了進去。
見得一人冒失衝入,大堂裡頓時因為詫異而寂靜下來,過了片刻,那端坐在公案後的中年男子,忽的喝道“拿下”,兩旁衛士頓時如群虎撲羊一般,湧了上來,七手八腳將擅闖者按住。
“你是何人,如何敢擅闖公堂!”石不語抬頭望去,卻見那男子正向自己問話,一臉肅殺之氣,想必便是唐璧。只是看他模樣貌似文士,難以想象其如何依靠勇猛作戰而擢升至今日地位。
此時,躺在地上、背部一片血肉模糊的秦暮,已逐漸從昏厥中醒來,待到看清身旁的男子時,不由一喜,忍痛朝對方笑了笑,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大人問你,如何不開口!”一名旗牌見石不語默默不語,便上前幾步喝道,神色囂張之極。
“大人!”秦暮伏在地上,強自開口道,“這是小人好友,想是太過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