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旋轉。
“真沒想到我居然和他三哥長得那麼像……”
“不過感覺不太一樣,他長得比我稍稍好看那麼一點……”
“你見過虹兒嗎?那孩子長得很好,看樣子應該有六七歲了,你來王府有七年了吧,那應該沒有見過她……也許過兩天我應該送你去見見她……”
瑞珠每下一子就低低的說一句,春航的嘴唇漸漸的發了白,腦子裡只回旋著瑞珠那些不輕不重的話語,手裡的棋子幾乎是機械式的一枚枚拿起、然後放下,早已沒有了規法,瑞珠憑著只是入門級別的圍棋知識緊盯著黑多白少的棋盤,手裡的黑子慢慢的再次落下,春航不再拿棋子的呆望著棋盤,瑞珠看了又看,終於抬起頭,望向臉上神色木然的春航很低的聲音說:
“他全說了——還有,這局我贏了。”
春航慘白著臉木呆呆的注視著棋局,聽到瑞珠的話半晌不語,瑞珠笑著眨眨眼,剛想說話,卻見春航白著臉緩緩的站了起來。
“王爺……贏了……這盤棋也下完了……王爺請回吧,春航不送了……”木然的轉動了一下眼睛,春航神色僵硬而混亂的扯了扯嘴角,低得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種悽楚。
瑞珠笑容收斂的怔了怔,還未來得及開口,春航已跌跌撞撞的一步跨了出去,抬了抬手,春航似乎想把守在外屋裡的清桐叫進來,但聲音卻不知為何全哽在了喉嚨裡半絲也不出來,心頭有什麼東西一漲一漲的發著痛,春航怔怔的眨眨眼,眼前的東西全在飄悠悠的打著轉。
耳邊響起瑞珠聽起來似乎相當遙遠的一聲輕喊,春航搖搖頭,只覺得心裡一陣清楚又一陣糊塗,但不管是清楚還是糊塗,都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在他腦海裡盤旋不下——
'她知道了……她原本已經忘了……可那人又把什麼都告訴她了……他與她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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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那個人第一見面時,他十五,而那個人比他小一歲,那一季,正是春花遍地的好時節,他看著那個人站在花亭裡,一身大紅的衣服稱得一張俊秀的小臉雪一樣的白,一點櫻唇塗得鮮紅,稱著那張雪白的臉不知為什麼讓看著他的人心裡會有種輕輕絞起的感覺,他記得當時的他只呆呆的站在花園裡望著那個一身紅衣的人,那個人一雙柳眉鳳目,目光流轉間有種說不出的好看,那個人見他呆站著,輕輕斜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他的爹在他身後輕輕推了他一下,然後拉著他直直的向那個人拜倒——
“奴家參見大公子。”
他爹的聲音有些暗啞,卻也無比的清晰,他跟著跪,腦子裡卻恍若遭到雷劈一般亂哄哄的一片,原來花亭裡的這個人就是他娘被御賜下來的正夫,先帝的三皇子——季辛。
女帝賜婚,原本就是意在拉攏人心,他的娘是當朝一品的宰相,正夫之位又一直空懸,自是首當其衝的承恩之選,他記得他爹聽說這事以後,只神色黯淡的笑了笑,低低的說了一句:
“早知道是免不了的……”
隨後就不再多說一字,只留他在一旁心裡反覆的焦灼不定,即使身在相府從未遠遊,他也聽說過那為先帝的三皇子季辛,傳聞他冰雪聰明、風姿卓越,才智談吐不輸女子,心志高潔更是使見者愧嘆,但縱使他有百般的好,卻也只有十四——
“爹……”他遲疑的叫了一聲,抬起眼,迎接他的依舊是他爹略微有些黯淡的笑容:
“別說了,也別跟你娘說什麼,別讓她為難,這十五年的衷情不悔,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已經夠久了……”
他聽了他爹的話,不再說話的低下了頭,嘴薄薄的抿成一線,眼圈卻慢慢的紅了起來,他這是在代他爹哭,眼淚流下來,流出的不是委屈而是無奈,他懂他爹的話,一切,只是無奈……
大紅的花轎被鑼鼓喧天的抬進了府門,那一晚他和他爹誰都沒睡,第二天一早,宮裡服侍的人全撤了回去,然後他就被他爹帶著來到花園裡,看到了那個一身紅裝、神色卻淡漠似隆冬寒雪的少年。
“起來吧。”少年的聲音清冽而微啞,若是常人即使出身皇家,見到了妻家連兒子也比自己大的侍寵小爺也難免會生出一分尷尬,但那少年的聲音中卻帶著一絲天生的高傲漠然,雪白的面容冰冷淡漠,倒是在地上跪著的他,心裡莫名的生出一分慌忙與愧疚,心裡不停盤旋著一個念頭——那個人才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