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皆作遙想當年狀,恨不能也生在亂世,殺出一個錦繡天地來。她立於旁邊額上飛過烏鴉無數。
方存正一直認為純陽觀有靈氣,保護了朱雀巷百餘年,所以他的“辦公室”設在純陽觀也不足為奇。純陽觀的香火併不好,看觀的兩個真人個個月收他的管理費樂得屁顛顛的,哪裡管他租一半院子做什麼用。
陳婉才走進後院就聽見男人粗壯的呼喝聲,然後一輪拳打腳踢。她推開朱漆木大門,門邊站著的幾個見了她都涎著臉衝她笑起來。六指是個會來事的,先去搬了張椅子過來,“嫂子,難得上門。稀客稀客。”方存正扶正了面前吊的沙袋,冒著汗的臉笑得象朵太陽花似的。
那幾個曉事,不等他發話已經魚貫走了出去,還回頭對著老大擠眉弄眼的。方存正也不管陳婉寒著臉,猶自笑著,“幫忙遞條毛巾。”嘴往一張椅子擼了擼。
“自己去拿。”
“我這不戴著手套嗎?”他諂媚地笑著說,還舉起兩隻手作投降的樣子給她看。
陳婉心裡哼了聲,把椅背上搭著的毛巾拿過來。
“幫我擦擦。”方存正微低著頭,話音未落,眼前白影飛襲過來。毛巾掛在他頭上。
“方存正,早和你說過多少次,別管我們家的事。”
“怎麼了?這麼大火氣。”他把頭上掛著遮了一半臉的毛巾拿下來,牙齒撕開另一隻手套上的膠帶。
“別和我裝。”陳婉一見他嬉皮笑臉就來火。
他見她動了幾分真怒,也不敢再逗下去,把兩隻手套往遠處一扔,邊擦著臉邊在已經脫了皮的沙發上坐下來。“不就屁大點事,值得氣成這樣。”桌子上還有半瓶蒸餾水,也不知幾時的。他喝了一口覺得不對味,又全部吐出來。“這事我也不知道,回來才聽說。不過六指的徒弟見有人欺負小宇,上去幫忙有什麼不對?”
“小宇是我弟弟,不用你們管。”
“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直著脖子,見她惱得雙頰脹得火燒般的紅,眼裡兩道氣憤的光束颼颼直往他身上射,她發起倔來另有一種豔光,不由看的有些痴了。回過神,正了一下色才又說,“我也是看你舅舅的面子,要不是他和你舅媽嘴上省些下來賙濟我們家,我和我哥早被我媽丟進清水河裡了。”
方存正幼年喪父,他母親寡母拉扯兩個半大的孩子著實可憐,以前舅舅確實幫過他們家,可也沒方存正說的那麼誇張。每次他都打著這個幌子厚顏介入她的生活,而她只能暗自咬牙,無計可施。
“總之不要你管!”她發急。小宇今天只是和同學有些口角,男孩子脾氣不好一言不和打起架也很正常,哪知道被方存正的人看見了,他手下那幫人動起手沒有輕重的,如果因為小事釀成大禍,她怎麼和舅舅舅媽交代?
“我不管?我不管你早被拖進後巷——”方存正冷哼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年多前,陳婉下晚自習獨自回家的路上被兩個青皮一路跟著到朱雀街,暗淡無光的月色裡把她拖進了後巷,後巷一貫冷僻,只聽得到周圍的狗吠和她的呼救,那次若不是他,她估計——她根本不明白,在這個環境裡,女孩子生的美麗是種罪過,而她,實在又太過美麗,太過讓人眩目。他放出話就是不希望還有第二次類似的事情發生,而她全然無視,甚至指責他干擾她的生活。
“別說這個了,以後我少管還不行嗎?”他知道她瞧他不上眼,嫌他沒文化,可他就是對她沒脾氣。“去我家吃飯?我媽唸叨你多少天了。”
第 4 章
吃過晚飯陳婉回了家,舅舅站在大爐子邊正在炒菜,爐膛火燒得極旺,舅舅的臉被火光映得紅通通的。天冷了生意不太好,他們是能做得晚些就儘量多做點生意,她把袖子挽起來,站另一頭料理明天早上要賣的早點材料。
“小宇在學校沒出什麼事吧?”舅舅問。
陳婉心裡咯噔一聲,手上洗好了準備下鍋的牛骨掉進熱水裡,濺了幾滴在手上。她忍著燙,沒有出聲。
“回來臉上劃花了幾條,問他他說體育課摔的。”
“他們下午是有體育課,不過放學時我去了找方存正,沒有和小宇一路,還沒看見呢。”她故作輕鬆地說。舅舅教子甚嚴,如果被他知道小宇在學校打架,怕是跑不了一頓打。
舅舅回臉審視地看她一眼,“六指帶話說你晚上在方家吃飯。小婉,舅舅還是那句話,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
“知道了,就有點小事去找他。他說方嬸子好久沒見我了,非拖我去他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