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尼堆,海子似乎是個孩子,他不停地挑揀著,撫摩著,呼叫著。
一塊破舊的幡旗被風吹起正覆蓋在海子的臉上,他驚喜地對一平與王恩衷說:“這肯定是神靈賜給我的太陽。”他收了起來,慎重、莊嚴地收起。
海子看中了兩塊色彩鮮豔的佛像浮雕,決定帶回昌平。一禾與王恩衷告誡他,在藏俗中,瑪尼堆裡的雕像是不能帶走的,否則會觸犯神靈。海子不信,確信這兩個雕像會給他創作以靈感和啟悟。於是費盡周折帶回昌平,擺在宿舍內。他死後,父母又從昌平帶回查灣,安放在他墳墓東側。
在其後的行程中,海子與一平、王恩衷走散。他又特意去了德令哈,一踏上這塊土地,那種從內心湧起的親近感一如在故鄉查灣。
親近德令哈就是親近白眗眗,她已深深走入海子的精神世界。
黃昏時分,下起了雨。燈光閃爍的德令哈沉浸在雨霧之中。海子在雨中行走,想像這塊土地上白眗眗生活的情形,幸福回憶與她在一起的微妙感受。打發思念的方式就是喝酒,他在這個小鎮上借酒消愁,邊喝酒邊注視著室外,期待眗姐面帶微笑意外走來。他發現有一位婦女神韻酷似眗姐,急忙走上去央她一起喝酒。
她笑問:“為什麼呀?我不認識你。”
“你太像我眗姐了!”海子一臉真誠。
她意欲坐下。走過來一位男人,拉著她就走,嘴裡罵道:“瘋子!”
海子失落地獨自飲酒,痛苦發笑:“我是瘋啦?選你們誰知道我要寫出普照全人類的詩篇?”
飲完酒後,白眗眗在腦中的形象卻更清晰,她的音容笑貌、她的體溫氣息都讓海子思念得滿懷痛楚,於是寫下了《日記》一詩: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籠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
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
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這是惟一的,最後的,抒情
這是惟一的,最後的,草原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