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別的事情,比方說……待會兒見到了厥族的大王,他該怎麼行事呢,是不是也要像拜見中原的皇
帝那樣,跪下來磕幾個頭呢……
然而,這樣的疑慮其實並不必要,他只要看一眼那個坐在帳子中央,捧著個羊腿大啃特啃的胖
大叔,頃刻就會釋懷了。
這裡是厥族,這裡跟中原不一樣,這裡不需要任何的繁縟禮節!
戎易揚彷彿也被這位首領的豪放吃相驚呆了,站了片刻才上前,拱手道:“尊敬的……大王,
在下是中原貨商,名叫易揚,今日能得到您的召見,倍感榮幸……”
很明顯,那“大王”二字說的很是疑慮。
然,那位大啖酒肉的大王卻一點也不客氣,手裡還抓著油膩膩的羊腿,洪鍾似的嗓門便亮開了
。
“客人不必客氣,快入座吧!”轉而又對著外面喊,“來人,把酒肉都端上來,給遠道而來的
客人接風洗塵!”
說完,又抹了抹沾著油和酒的大鬍子,興致勃勃地看向戎易揚:“本王聽說你家是中原最大的
貨商,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啊!”
“大王所聞不假,我們易家確實是中原最有實力的貨商,所銷貨物遍佈……”
聽著戎易揚一本正經地吹起了大牛,胡扯得像是真有那麼回事似的,詹肆月不由得暗暗咋舌。
沒想到這人還挺能裝的!
言談間,那位大王又問了幾個問題,戎易揚都吹著牛皮一一回答了,詹肆月百無聊賴地坐著,
卻唯獨對一件事頗感驚異。
這位鬍子拉碴的厥族首領竟說得一口利索的漢話!
想想剛進厥族的時候,他們碰見的那些部民,每一個都是嘰裡呱啦的,滿嘴的厥族語一句聽不
懂,可漸漸往裡走,會講漢話的人多了起來,不過也大都是發音生硬的,會的語句也不多……可怎
麼、怎麼面前這位看上去一點也不聰明的大叔卻能講得這麼好,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正想著,答案就來了。
旺夫命 16
鬍子大叔說話間看向帳外,忽然站起身來,愉快地大聲招呼道:“嗨,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
的老師回來啦!”
老師?
詹肆月與戎易揚一同回頭,卻見一位身著青藍色衣衫的男子緩步走來,細一打量,只見這人面
容沈靜平和,身形儒雅駿逸,年紀也不算高,周身卻頗有著幾分室外高人的氣質,而其左眼角的一
顆血紅淚痣,又彷彿為這份獨特憑添了一抹明媚、譏誚的意味,淡淡笑起時,就愈顯妖嬈。
“這就是我們厥族人的好老師,我的漢話都是跟他學的呢!”厥族王將來人迎進來,哈哈笑著
,語氣中帶著一股不一般的敬重,“老師今日回來得這麼早,不如也同客人們喝一杯吧?”
“當然。” 青衣男子轉身,對著戎、詹二人,恭敬地斂目。
“顧朗樂意至極。”
此人便是顧朗!
臉上笑著,戎易揚心中卻是火光閃爍,不由得暗暗捏緊了拳頭,扭頭去看詹肆月,卻見他正兩
眼直勾勾盯著那人,神色中是明顯的驚豔與訝異。
心中似是生出了一絲不快,戎易揚不動聲色地伸手,在詹肆月的腰背處用力撫了一把。詹肆月
立刻驚得回神,疑惑地看過來,戎易揚只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與顧朗寒暄。
“早就聽聞中原易家有位了不得的少爺,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 顧朗對著戎易揚一揖
,道,“顧朗榮幸之至。”
“顧前輩過獎,易揚不過是一介商人之子,沒什麼了不得;反是顧前輩的大名,才讓易揚我久仰
!”
戎易揚端起酒碗,看似平淡的回應,卻是帶著一絲譏諷的意味。
顧朗棄主而逃的行徑向來為人所不齒,而現下,他更厭惡的,卻是這人毫不知恥的舉止和神態
!
然,顧朗對戎易揚的話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挑眉瞧了他一眼,然後看向詹肆月,慢慢笑了起
來。
“這位……想必就是易少爺的愛妻了?”
“顧前輩慧眼,正是。”
戎易揚略一點頭,伸手攬住詹肆月的腰,詹肆月趕忙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