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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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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夕一開始說想去康樂亭吃沙爹,後來又說,想去直落亞逸巴剎,最後他們去的是東海岸公園。

“還有別的想法嗎?”他問。

“暫時沒有了……”

於是他叫助理停了車。

路邊蕉樹下,有幾個孩子在演奏一些東南亞特色樂器:班蘇里笛、桑高克、帕特旺……孩子們悶悶不樂的,手上沉悶無力,盒子裡也就沒幾張紙幣。

誰都知道,這類面黃肌瘦的孩子是被人販子操控在熱鬧暮色中的工具,用骨瘦如柴的身體與繁華都市的夜景作視覺衝擊,獲取路人的同情與金錢。

經過時,椰夕理了理被海風吹亂的耳發,轉頭對江楓說:“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江老闆你信不信?我見過有情侶為這種事分手的——他們為要不要施捨吵架,一方覺得不該縱容人販子的行為,一方擔心孩子們討不到錢會餓肚子,最後吵到分手的地步。很不可思議,對不對?像神經病一樣。”

椰夕說著,蹲下去,用馬來語跟那幾個孩子交流。也不知講了什麼,孩子們咯咯笑起來。

江楓在馬來出生長大,不太懂馬來語,而這個女孩子才來南洋幾年,就能說流利的馬來語了?

一個瘦得畸形的黑人小女孩突然指著椰夕的裙子講了幾句話。椰夕笑了,問那小女孩:“apakahnamaanda(你叫什麼名字)berapakahumuranda(你幾歲了)”

江楓背靠海邊圍欄,點一根登喜路,注視著古椰夕。

她的臉,屬於那類很濃郁的長相,不施粉黛也亮眼。五官立體標緻,略帶糯糯的鈍感——這點天然的嬌憨沖淡了容貌本身的風情。她臉上,最具特色的地方在眉骨,與深邃眼眸構成潭水般幽麗的凹陷。

她正說著話,忽然牽起瘦成骨架的黑人小女孩轉了一圈,好像在比劃什麼舞步——她穿的是及膝的黑短裙,小女孩穿的是碎花長裙,海風起,芭蕉葉在她們身後簌簌地擺動。兩條裙襬轉出一大一小兩朵花。

可惜沒有相機,張滿生命力的畫面頃刻就消散在風裡。

海濱餐廳內,椰夕在吃羅惹。

餐桌位於靠海一角,零零星星的電石燈掛在圍欄上,像海上懸掛的星星。

“講真,江生,你那位朋友未免太過分。假如校長真的卸任,他就是最大惡人。雖然大家都討厭校長,但校長上任以來很明顯教學條件在變好,每個學生都配備了優質電腦裝置……”

桌對面的男人專注地看她吃東西,隨意接一句:“是很過分。”

椰夕愣一下,笑起來,又咳了咳,正色。

“江老闆,你是哪裡人?”

他抿一口酒,“香港人。”

想了想,又覺得三個字太少,便學她那樣說了一串話:“馬來長大,有時住在吉隆坡,有時住在檳城,其他時候在東南亞各處往來。”

“你說這邊夜生活豐富,一定約過不少靚女吃晚餐看電影。”

“以我的眼光,靚女很少。”

“香港靚女倒是很多?”

“長得靚又像你一樣有趣的,多嗎?如果有,讓我認識一下。”

“那是少有的。”

“所以你很受男同學喜歡?”

“我不喜歡他們。”

“為什麼?”

“他們太無趣了。”

“嗯,把踩魚當作樂趣的那種人,你自然會覺得無趣……”

霎時間,視野一片黑暗。

旁邊有客人大喊:“老闆——又跳閘了!拜託單獨走線啦!你同隔壁兩家餐廳共用一個電錶怎麼行?每次來吃飯都遇上斷電!”

服務生匆匆送上蠟燭。

餐廳老闆四處安撫道:“對不住,對不住大家,耐心等兩分鐘——兩分鐘就好!”

蠟燭的暗光下,餐桌前少女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小表情,都覆蓋著一層暖黃色的膠片質感。

隔著餐桌,江楓往前湊一點,嗓音低沉:“真遺憾。跟靚女在黑暗中相處的時間,竟只有兩分鐘。”

椰夕噗嗤笑了。

她藉著蠟燭零星的光輝,也湊近些,審視對方半明半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