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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回 成全

雜的垂首道:“雖說有了靛藍就有了實證,可依著陛下的性子,頂多是砍了靛藍,訓斥幾句霖王,咱們這一回,八成又是白忙活一場。”

蘇子剝瓜子剝的慢條斯理,他做事向來不問結果,做了便是做了,痛快了就好,至於是水過無痕還是雁過留聲,他才不管呢,剝了慢慢一捧瓜子仁兒,塞到落葵手中,抬了抬眼簾兒:“訓斥一頓給他添些噁心也是好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瞧著你的白髮可是又多了些,自己好歹也長些記性。”

三日後的黃昏,晚風剛剛吹過天際,吹起漫天紅霞,國主便下了旨意。

靛藍蒙館一案,靛藍判斬刑,其他一干涉案人等判流刑,霖王治下不嚴,罰俸一年。

旨意一下,滿青州譁然,原本靛藍蒙館一案,在落葵的刻意宣揚下,早已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眾多丟了姑娘或是男子的人家,整日裡圍在靛藍府門前逼要說法,好端端的孩子交到他們手裡,怎會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兩儀堂內。

可尚未要出個明白說法,國主的旨意便來了,處置的這般輕描淡寫,首惡靛藍的確是判了意料之中的死罪,可旁的一干涉案人等,最大的官兒不過是個六品,說到底,這些人不過是給那些居上位者填了炮灰而已。

這般處置可謂寒了眾多百姓的心,他們沒膽子去宮門前喊冤,只好圍在了青州府門外,上百來號人烏壓壓的坐在地上,拍著大腿打著滾兒,哭天搶地的聲音直入雲霄,逼得

府尹天冬險些下跪。

落葵臉色鐵青的回府,一進院門,就聽到杜衡憤憤不平的抱怨:“死了這麼些無辜的孩子,陛下只是罰奉了事,太讓天下人寒心了。”

落葵倚在門邊兒上,不知在太子府中聽了甚麼,又說了甚麼,總之憋著一肚子窩囊氣,恨得牙根直癢癢,咬牙咬了半響,方才無奈的嘆氣:“陛下說這是醜事,不宜大肆宣揚,叫二哥就此結案,還說死的只是幾個賤民,殺了靛藍,流放了官員,就足以平民憤了,更何況靛藍蒙館的事,牽扯到了朝中過半的朝臣,陛下不願大動干戈,咱們這位陛下一向是有功大賞有過不罰的,他的臉面比甚麼都要緊。再者,王后憂心霖王,小產之後一直沒養好,身子七災八難的,陛下念著舊情,更加不能嚴懲霖王了。”

“這是霖王命不該絕,況且莫說是死了數百平民,便是死了成千上萬,只要未動搖國本,陛下是不會將屎盆子扣在自己最心愛的兒子頭上的。”蘇子浣洗乾淨雙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又在身上蹭了蹭,提刀切了一塊蜜瓜,遞給落葵:“瀉瀉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他秋後算賬。”

落葵惡狠狠的金黃色的瓜瓤上啃出一排牙印兒,冷嗤一聲:“算賬,我幾時怕過他們秋後算賬。”她冷眸微眯,與天邊漸漸湧來的暮色同樣陰沉:“我還欠著襄王殿下一曲琵琶,今日已跟二哥商議定了,過幾日他擺宴席請客,一併還了襄王和霖王。”

蘇子微怔,彎起唇角瞭然一笑,揶揄道:“好,我定給你做個新曲,叫你風風光光的下個套兒。”

落葵斜眼瞟著他,嘲諷道:“你做的新曲,只怕不是下套,是嚇人的罷。”

蘇子揉了揉她覆額的劉海,笑罵了一句:“你試試看,興許還能殺人。”

是夜,春和殿裡血跡斑斑,菘藍聲嘶力竭的慘叫響徹整夜。

次日,晨曦微熹,宮裡便傳來訊息,菘藍難產,誕下一位粉雕玉琢般的公主,而後血崩離世,追封許嬪,公主交由太后親自撫育。

這訊息一出,可謂是萬家歡喜一家愁,歡喜的是公主可人,且不涉朝政,愁的是貴人福薄,許家的靠山倒了。

訊息傳到水家時,落葵正在淨面,她愣了個神兒,連著用冷水狠狠撲了幾把臉,才溼淋淋的抬起頭,冰涼的水珠子順著臉龐滑到衣領裡,她渾然不覺,只遙望著微明的天際,唏噓不已:“菘藍一心想要自由,如今算是求仁得仁了。”

杜衡束手而立,應聲稱是:“馬蓮說,三姑娘走時,一直念著想見一面主子,說是多謝主子成全。”

落葵怔了良久,天光投在臉上,有淡淡嵐影:“成全了她,也是成全了我自己,不知幾時,我也能像她一樣,逃脫這牢籠,飛的天高水遠。”

杜衡一時無話,良久,他輕聲道:“主子,許侯爺說的事。”

落葵轉瞬神情如常,淡淡笑道:“告訴他,就依他所言。”

杜衡垂首:“喏,屬下明白。”